可不是她瞎說。
“你瞎說什麼?誰藏了銀子在牆縫裡了?”姚氏聽得這話,暴跳如雷,但心裡卻直髮虛。
她還真藏了銀子在牆洞裡。
可這事,三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牛氏的目光果然轉向了姚氏。
小三房平素吃的油鹽、甚至身上穿的衣服鞋襪,原先釘補破牛棚所用的木板,她知道都是三兒媳婦去給人背木頭換來的。只要三兒媳婦不藏一文錢私房錢,這些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且由得她們去。
如果她不允許小三房人弄這些,這些東西就得朝她要。畢竟家裡的田地都是小三房母女幾人在耕種,米糧卻全都收歸家裡,陳氏等人沒油鹽吃、沒衣服穿,理當是家裡出。況且沒油鹽吃,身上就沒力氣幹活。這一進一出,孰輕孰重,她這麼精明個老太太,小算盤一拔,自然算得清楚。
可二兒媳婦私藏銀子的事,可就嚴重了,這絕對是挑戰她這個當家老太太的權威。作為當家人,又是個把錢看得比什麼都重的老太太,她是素來不允許兒媳婦手裡藏私房錢的。
“你是主動拿出來還是我親自去搜?”她問姚氏。
“娘,我真沒有私藏銀子,你別聽三丫頭瞎說。她就是看不得咱們好,想挑唆離間咱們婆媳的關係。”姚氏見牛氏竟然信以為真,心裡頓時慌了,連忙指天咒地地發起誓來。
牛氏卻不理會她,直接進了姚氏跟杜雲年的屋子。
要是平時,她可能也就放過姚氏了。大兒媳婦是城裡人,整年都不回老宅幾次,靠她不住;小三房人被苛待這麼些年,三兒媳婦不恨她們二老就算好的了,往後有個病痛想靠著她,也是枉想。只有二兒媳婦,雖說人懶了些,嘴饞了些,又是個愛惹事生非的性子,但好歹這些年對她和老頭兒還算尊敬。現在對她好些,往後老了,有個病痛,她也能伺候伺候他們二老。
可她剛剛得知杜辰生要送杜錦寧去上學,雖說可能不要束脩,但買書、平時裡所用的文房四寶……這些都得花錢不是?錢從哪來?此時不從二兒媳婦手裡弄點出來,她這心肝兒都要疼死了。
為了撫慰自己受傷的心,二兒媳婦是死是活她也就顧不了了。
進了屋子,她銅鈴般的眼睛往屋裡一掃,直接就在牆上敲敲打打起來,不一會兒,就從牆上抽出一塊磚來,然後手往裡一伸,一塊大概一錢重的碎銀子就出現在了她的手裡。
牛氏還不罷休,繼續在牆上敲了起來。
姚氏一看,差點暈了過去,一來心疼自己的銀子,二來懼怕婆婆的責罰。
聽到動靜跟過來瞧熱鬧的杜錦寧看到這情形,頓時嚇了一跳。她把銀子藏在牆洞裡,還以為保險,卻沒想到這牆洞竟然是大家都有志一同的藏匿銀子的地點。
她擔心牛氏敲完二房的牆,還去敲她們的房間,看看姚氏和陳氏幾人都在圍觀牛氏找銀子,趕緊裝作對圍觀不感興趣的樣子,回了自己屋裡。
為了不引起牛氏和對面杜辰生的疑心,她也沒敢關門。好在她放銀子的牆磚是在裡面角落的死角,不進屋子只在外面是看不見的。她飛快地將磚頭抽出來,把銀子和剩下的銅錢全都拿了出來,塞好磚頭,然後從窗子翻了出去,將銀子和銅錢全都藏在了後面巷道的草叢裡面。
翻回了屋裡,她這才將那本《孝經》抓在手裡,又出去看熱鬧了。
此時隔壁的牛氏在姚氏一路的哀嚎中,已成功地抽取了四塊磚,收穫了二錢銀子、一百二十五文銅錢。
姚氏失了錢財,還要面對責罰,簡直恨透了杜方苓。
她報復的方法也簡單粗暴:“娘,娘,三房也有,三房也有,我看見三弟妹也藏了錢。就不知在她身上,還是藏在了她們房裡。”
聽得這話,杜方菲和杜方蕙還好,陳氏和杜方苓卻嚇了一跳。
她們可知道杜錦寧身上還有六十文錢的。要是被牛氏搜出來,等待她們的就會是一天的罰跪、兩天的飢餓。
☆、第四十章 驚詫莫名
杜錦寧擔心她們漏餡,趕緊在姚氏話聲剛落時就叫道:“二伯母,衙門裡還有個誣陷罪。要是我們那邊搜不出錢,你是不是要領雙倍的責罰?”
陳氏和杜方苓一聽,提起的心就放了下來。
杜錦寧這段時間做的樁樁件件的事,都十分妥帖,從未出錯,即便一向不大看得慣她的杜方苓,對她都是信服的,更不用說陳氏了。
看來那幾十文錢,被杜錦寧藏在了十分隱蔽的地方,至少不在牆洞裡,不會被牛氏一搜就搜出來。
姚氏對於三房有沒有錢自然是不清楚的,她只是以己度人,覺得自家不愁吃不愁穿,都仍會藏些私房錢,像三房這樣缺鹽少油的,在幫人扛木頭的時候豈會把不多出來的那幾文錢給藏起來?尤其是在發生了杜錦寧因為沒錢吃藥而差點病死的事後。
陳秀麗那個女人可不是那樣老實聽話的。
想到這裡,她挭著脖子道:“你又不是縣太爺,還誣陷罪呢。搜不出錢,也是你們太狡猾,把錢藏得太好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牛氏手裡拽著從小二房屋裡搜出來的銀子和銅錢,心裡正糾結要不要去三房搜一搜呢。老頭子剛剛才給那小兔崽子示好,她轉過身就得罪小三房的人,怕不得老頭子要拿大棒子敲她。
可不搜嘛,她又捨不得那些銀錢。要是小三房也藏了這麼些錢,她不搜出來,可不虧大了?
她正天人作戰呢,就聽身後一聲輕咳,卻是杜辰生從屋子裡出來了。
“搜什麼搜?老二家的你自己藏銀子,就說別人也藏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杜辰生冷冷地看著姚氏,“今晚和明早你就別吃飯了,一會兒做好飯就到院子裡跪一個時辰吧。”
“爹……”姚氏委曲地叫了一聲,卻是不敢再多說。這個家裡她最怕的就是杜辰生,平日裡不聲不響的,處罰起人來比誰都狠。
不過想一想她心裡還是暗喜的。
說是餓兩頓,但餓誰也餓不著在廚房裡做飯的人。她一會兒做飯的時候偷吃幾口,也就有了。只要公公還叫她做飯,她就餓不著。
可杜辰生走了幾步,大概想起了這一茬,停住腳步道:“算了,既然往後就一起吃飯了,今晚的飯就老三媳婦和菲姐兒幾個一起做吧。老二媳婦你現在就可以去跪著了。”
“爹……”姚氏這一聲叫得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
牛氏可看不慣她這向自己丈夫撒嬌的樣子,兩眼一瞪道:“叫什麼叫?還不趕緊去跪?依我看,一個時辰太短了,再加半個時辰好了。”
杜辰生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跟老妻別矛頭,一擺手:“那就一個半時辰。”說著,揹著手慢慢踱回了屋裡。
姚氏半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