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宛如雛鳥啼囀,一瞬間驅散了方才鈴聲造成的嗡嗡耳鳴。
少女音如此清新悅耳,看來我真該換個鈴聲了。
要不就換成貞德alter·lily的聖誕歌?
『是我,茜姐姐。我是由羅。我現在在醫院,螢丸剛才臨時離開了,他讓我幫忙聯絡你……』
“什麼?!”
我聳然一驚,迅速按下擴音鍵:“螢丸走了?我應該告訴過他,要寸步不離地監視、咳,保護山田安全——”
『抱歉。情況緊急,他也來不及徵求你的意見。』
由羅小姐的聲音緊張卻不乏冷靜,只聽她條理分明地解釋道:『就在剛才,我們從醫院視窗看見了‘很像是一期一振的黑色人影’。那道黑影一閃而過,為了追查他的去向,螢丸只能立刻開始跟蹤,讓我向你轉達現場狀況。』
(一期一振……?)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事關藥研的兄長,搞不好還關係到那位失蹤審神者的安危,螢丸不可能視而不見。)
“那山田呢,他還在病床上嗎?”
我勉強按捺住心頭焦躁,不動聲色地繼續追問。
『山田哥?』
由羅小姐一時茫然,似乎不明白我為何要在此處提起山田。
『他行動不便,一直躺在病床上靜養啊。剛才我媽媽來了,說是有話要和他單獨談談,山田哥也說沒問題,我就暫時在門外等著。真是的,但願媽媽不要為難他才好……』
話音未落,電話對面陡然有一陣凌亂嘈雜的吵嚷之聲傳來,其間夾雜著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隔著通話我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好啊,你果然心懷鬼胎!我早就知道,你一直想花言巧語誆騙我的女兒,搞垮我的兒子,然後順理成章接管三條院家——』
『夫人,您誤會了!!』
這次是山田驚惶的喊叫,『我把由羅……不,我把小姐和少爺都視為自己的兄弟姐妹,絕對不敢有非分之想!我可以對我去世的父親發誓!!』
『你父親?不過就是我老公一個普通下屬,說他是朋友也算抬舉,拿他賭咒有什麼用?我看你就是個喪門星,剋死父母不說,自從收養你之後,我們家修平白白遭了多少罪!!修平,我的修平……為什麼受苦的總是他,為什麼不是你?!你去死啊,既然你把修平當親兄弟,那你就代替我的兒子去死啊!!』
『……』
……
再然後,電話對面就陷入了一片恐怖的靜默。由羅小姐大約是實在聽不下去,草草與我打了聲招呼便結束通話電話,挺身闖入病房中勸架去了。
『嘟,嘟,嘟……』
面對手機中一陣陣機械短促的忙音,我們只能傻站著乾瞪眼:
“這又是哪一齣豪門恩怨?”
——這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算了,反正醫院也有其他特務科成員守著,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岔子。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趕緊過去換班。我很擔心螢丸。”
撂下這句話之後,我再次開始撥打電話向科長彙報自己的推論,巖窟王和貞德alter也分頭前去尋找藥研和三系老哥,準備集合後一同趕往醫院。
這次行動的危險性不容小覷,三十六計穩為上計,戰鬥力總是越多越好。
十分鐘後——
“柚木,你……你真要讓我一起參加任務?”
高宮與我分開不到兩小時就再次打了照面,神色間仍有些難以置信,繃帶後一雙眼睛瞪得幾近脫眶:
“你不怕我故意搗亂,不怕我……不怕三系奪走你的功績??”
“想太多,我有什麼好怕的?功名利祿,於我如浮雲。”
我豪氣干雲地衝他一挺胸膛,但旋即回想起自己的氪金賬單,立刻又心虛地癟了下去:
“利、利祿我還是要的,功名就讓給你……”
……
就這樣,我、高宮再加上另外幾名二系同事(大家一起圍繞高宮的反射弧笑了個爽,決定暫時留他一命),眾人聚齊後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往醫院,既是為了支援落單的螢丸,也是為了確認我新鮮出爐的猜想。
萬萬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早在我們抵達醫院之前,【異變】就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
然而,醫院中任何人都沒有覺察這一點。我們一行人風風火火撞入大門的時候,只看見雪白的大樓周圍一片人聲鼎沸,許多人伸長脖子仰天張望,熱鬧得不像是醫院門口,倒像是夏日祭典上圍觀煙火的人潮。
我發覺氣氛不對,連忙拉住身邊一位行色匆匆的小護士:“這兒怎麼亂哄哄的,出什麼事了?”
“哎呀,就是有個病人要跳樓嘛!”
小護士也是個爽快妹子,當下半帶嗔怒地一跺腳,“好像是和家屬還是誰起了爭執,一時想不開就上了樓頂,嚷嚷著什麼‘夫人不相信我,我要以死來自證清白’。這不,可把我們忙壞了,整個醫院都圍著他轉呢!聽說是五樓那個重傷患,叫什麼山田……”
“……山田??他要跳樓???”
(這又是搗騰的哪一齣——)
我一句腹誹尚未出口,剎那間福至心靈,恍然理解了山田誇張行為的用意所在。
我們尚未到場。
駐守的螢丸已被調虎離山。
而現場餘下的人類,無論是特務科同事還是一般醫護人員,都不可能對一位無辜市民兼重要證人的生死置若罔聞。
山田不是要以死向三條院夫人自證清白,而是要以死相逼,將整個醫院的視線集中在自己身上,同時——
“現在,三條院修平的身邊恐怕無人看護。作為‘雪女’復仇的協助者,山田是想為她製造機會,讓她能夠再一次接近修平,萬無一失地要了他的狗命。”
明瞭這一事實的瞬間,我立刻頭也不回地朝向大樓入口衝去:
“趕緊去三條院修平的病房!!我乘電梯就好,你們直接……”
“——可是Master,現在走窗戶比較快啊?”
藥研、巖窟王和貞德alter深知我在過山車面前不堪一擊,自然不會攆鴨子上架,只是各自縱身一躍,輕鬆自如地登上大樓外牆。
不幸的是,我情急之下好死不死地忘記了,現場有個青蔥新人,恰好對我與生俱來的弱點一無所知。
就在下一刻,我冷不丁地感覺自己被人輕巧舉起,熟悉的浮游感籠罩全身——
“恩奇都?!!放放放我下……”
“咦?”
恩奇都俯下臉來看我,眼瞳中滿溢著純真無垢的困惑之情:
“啊,也對呢。Master有可能討厭被我碰到……”
“……不,我不是,我沒有。你、你繼續,不用放我下來。”
“可以嗎?那就走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