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都好聰明啊,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不過稍微有點兒偏差——因為墨雪的父母都修仙得道了。大家再猜猜看吧~
華服男子語氣平常,神情也依舊淡淡的,只是那一雙眸子中似笑非笑,總讓我覺得不大對勁兒。況且他這句問話本身就令人彆扭,好像我的墨雪是隨便一件什麼商品似的。
我這個人向來子直,心裡不快就會帶到臉上。聽他如此言語,我當下便更沒好氣兒了,抬眼就想瞪他。可一看到他那張堪稱完美的臉,氣又不知不覺洩了,只好硬邦邦地答道:“有價無市,閣下問了也是白問!”
“喂,你這人怎麼說話的!”
一旁的少女登時柳眉倒豎,指著我的鼻子尖兒訓道:“我家主人肯和你一介凡人說話已是屈尊降貴,偏你還不知好歹……”
“月彤——”
那人只一開口,少女立刻噤聲,垂首侍立。
喲,好大的氣派!
我一面腹誹,一面安撫著懷裡莫名驚懼的墨雪。
華服男子似乎對於我的“不敬”並不以為意,他只是端坐在馬車裡,靜靜看著我哄墨雪。
奇怪的是,墨雪抖著抖著就突然不抖了,反而扭過頭狠狠瞪著那男子,彷彿很生氣的樣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我正詫異,忽聽“嗤”的一聲,那男子又笑了。
他半眯著眼睛,衝我微微抬了抬下巴,用一種慵懶的、居高臨下的語氣說道:“過來,給我抱抱。”
我當然不會白痴的認為他要抱的物件是我。
摟緊墨雪,我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警惕地盯著他,道:“山林裡的動物,子野得很,別誤傷了公子您的萬金貴體。”
“不妨事,它那兩下子我還能不清楚?”
男子嘴角上勾,似乎很是愉悅地說:“雖然它是你養的,但你未必瞭解,它其實是……”
“嗖”的一下子,墨雪突然從我懷裡竄了出去。我眼睜睜看著它從馬車車窗鑽入,後腿一踢,踹倒了支著窗格的擋板,車窗“啪”的一聲關上了。
之後,車廂很明顯的震動起來,且伴隨著激烈的撞擊聲——
乒乒乓乓,稀里嘩啦。
我不知道其他人看了會有什麼感觸,反正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好像爆米花啊……+_+!
真的,很像。
大家用微波爐爆過爆米花吧?我面前的車廂此刻就如同那包正在加熱的爆米花,即便隔著厚厚的遮擋都能覺出裡面鬧得多歡騰!
然而令我覺得詭異的是,裡面這麼大的動靜,卻唯獨沒有該有的聲音,這太不正常了!
——你問什麼叫做“該有的聲音”?
照理說,鬧騰到這種程度,再怎麼鎮定的人都會發出聲音來吧?譬如“救命”或是其他驚叫呵斥之聲。
退一萬步講,即便是那人佔了上風,那總該聽見墨雪的叫聲罷?
可是,雙方都沒有出聲。
如果那輛馬車不是震得連馬都驚嚇躁動,如果車廂裡面沒有那麼大的聲響,我甚至會以為裡面的人憑空消失掉了。
正因為這樣,直到車內的動靜戛然而止,我都僵立在原地,完全忘記應該要過去救墨雪的;那個少女和周圍的侍衛也都沒幹預,全部一聲不吭地旁觀,彷彿不存在似的。
待我反應過來想要衝過去,那車窗驀然一動,雪白的身影又“嗖”一下子鑽出來。
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抱住——幸好墨雪個頭不大,否則這麼近的距離、這麼大的衝力,我非被它撞翻不可!
墨雪的毛髮有些凌亂,我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發現它前爪靠近腹的地方居然有幾處少了幾撮毛!
這這這……它該不會真和那人打了一架吧?!而且看這種激烈程度,還是到了抓發拔毛的地步?!
一個俊美的貴公子和一隻漂亮的小狐狸因相互看不順眼而奮力一搏……
汗!
我有些囧,是在無法想象那個場景。
“墨……墨雪,你……”真是太猛了⊙﹏⊙b
“嗚嗚~”
小狐狸窩在我懷裡舔爪子尖兒,看那樣子居然頗有幾分愜意自得?!
車廂裡面的人還是沒聲音。
我有點兒擔心,別是墨雪把他怎麼樣了吧?這要出了人命我可賠不起啊!
衝旁邊那個叫月彤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大姐你倒是問問你家主人的情況啊?這麼古怪的局面你不擔心啊?
結果人家女孩兒非但不管不顧,居然還回了我一個白眼兒!
暈,皇帝不急急死太……呸呸呸……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心裡正沒底呢,馬車裡的男子終於隔著車窗說話了。
“把那隻狐狸賣給我,價錢隨你開!”
——聲音沉沉的,聽在我耳中似乎有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
哎,他說啥?想買我的墨雪?!
怒。
“剛才不是說了嗎,有價無市,不賣!”
“既然有價,自然就做得成買賣。”
那人倒不氣餒,只略頓了頓,語調瞬間柔和起來,循循善誘道:“你每日夙興夜寐、頂風冒雨,辛苦耕種所求為何?不過是豐衣足食罷了。我可以用金子打造一個同等大小的金狐狸來與你相易——有了這筆錢,你大可以去都城購地買宅,坐享富貴榮華。到時候,饌饈玉釀、美貌侍婢數之不盡,奇花異獸、各色玩物應有盡有。你若單單喜歡狐狸,再乖巧再漂亮的以後都可以買到,何必執著於這麼一隻野難馴的?毛色不純也就算了,最可惡的是脾氣極差、頑劣不堪,又固執又任,簡直……簡直朽木不可雕也!”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漸漸抬高,到最後已然有些尖厲了。
墨雪大約是明白對方在說自己的壞話,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咆哮聲,顯然十分憤怒。
被他們這麼一攪,我都生氣不起來了,只好囧著臉不解地問:“閣下和我家墨雪……有仇嗎?”否則怎麼會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音調?
而且他的用詞也太擬人化了吧?尤其是什麼“頑劣不堪”、“固執任”,叫不知情的人聽來好似墨雪不是一隻狐狸,而是他家不成器的孩子一樣。
太詭異了!
再者說……
“閣下方才說的明白——只要有錢‘再乖巧再漂亮的以後都可以買到’,那閣下又何必執著於我家‘野難馴的’墨雪呢?總而言之我是不會把它賣掉的,閣下請便吧,失陪了!”
言罷,我抱著墨雪,轉身一溜兒煙兒地跑了,連農具都丟在田邊沒顧得上拿。
“喂,你等等……”那少女在後面叫道。
我才不管什麼禮節儀態呢——哼,反正是富家子弟的玩樂心思,我就不信他還能為了這個追到我家裡來!
……
…………
結果,他還真就追來了。
華麗的馬車停在柴門外,本來便不大的院子被那八個侍衛一擠,更顯得狹小了。
屋子裡,那位華服男子正四平八穩的佔據著我平日的位子。他身下坐的是侍女從馬車裡搬出來的金絲香簟,手上端著的是竹節翡翠杯;旁邊的木桌被擦了又擦,鋪上了一塊絲光雪白的水墨桌巾,然後整齊地放上了四個瑪瑙小碟,分別盛著兩樣巧的點心和白紫兩色葡萄。
我抱著墨雪,嘴角抽搐地站在他對面。被如此架勢鎮住的孩子們一個個瞠目結舌,老老實實躲在我身後。
“咳咳——”
我咳嗽兩聲,無奈地問:“閣下駕臨寒舍,請問有何指教?”
言下之意:都說了不賣了,你還纏著我幹啥?
他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這才抬頭朝我這邊看了一眼,懶洋洋地說道:“你就住這裡?”
廢話,難不成這裡是你的家啊?!
不等我回答,他又接著道:“這裡如此狹小,還不如山洞寬敞呢。”
山,山洞?!
我承認我家不大,但再怎麼說也不會比山洞差吧?
“寒舍狹小委屈閣下了,不如您回馬車上坐吧。”
——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順帶著附送一個擠出來的假笑。
那人又看了我一眼,說:“方才我並沒有同你說話。”
我又氣又無語——哦,你沒和我說話,難道是我幻聽?
這傢伙是不是神不太正常啊……
想到這一茬,我心裡暗暗打鼓,立即打起一百二十萬分的小心——誰曉得唐代的神病人負不負刑事責任,還是早早把他打發走為妙……
我這正琢磨著,那人放下手裡的玉杯,開始一顆一顆地吃葡萄,居然還不吐籽兒不吐皮的。侍候在他身側的少女不知何時走了出去,雙手捧了一個漆匣回來。
那匣子被捧到我面前,開啟——
頓時,紅珊瑚、綠翡翠、黃金球、白珍珠……五彩絢爛珠光寶氣,幾乎晃了我的眼。
身後的孩子們紛紛抽氣,誰也沒見過這麼多珍寶。
“這是……”
少女努努嘴,道:“喏,我家主人說了,只要你肯賣了狐狸,這些珠寶就都是你的了,契約可以當成立下。”
好不容易從匣子上收回目光,我抬頭,就見那男子輕輕一笑,烏黑水潤的眸子望著我,聲音彷彿穿透我的身體直直勾進心底:
“如何?這個價錢你還不滿足嗎?不用猶豫了,那個傢伙哪裡值這麼多錢?快賣了吧,嗯?”
腦子裡一陣恍惚,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答應他的要求。
“呼~嗚~”
懷裡的墨雪突然叫起來。
我一激靈醒過神兒,連連搖頭:“不行,無論多少錢我都不會把墨雪賣給你的,請你回去吧!”
“啪——”
桌子被重重一拍。
“哼,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華衣公子眼睛一眯,壓迫感立即迎面而來。
“實話告訴你,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落空的時候,今天你老老實實賣給我便罷,如若不然……”
一語未畢,候在外面的侍衛紛紛湧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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