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仗勢欺人的惡霸；在韋斯萊看來，他大概代表著邪惡的斯萊特林；在格蘭芬多眼中，德拉科可以演繹為欺辱波特的反派，也可以象徵與他們的學院所對立的斯萊特林。

可是在佈雷斯看來，德拉科是值得交付後背的朋友；在潘西看來，德拉科是她的摯友；在諾特看來，他們的家庭都有一些共通之處；甚至在絕大部分斯萊特林眼中，他都是一個標誌，一個純血統古老家族的標誌，一種信仰的標誌。

當然也有人覺得他是一個被父母寵壞了的無禮的孩子，或者是魁地奇場上與波特不相上下的角色。有人承認他在學業上的成就，也有人認為不過爾爾。有人唾棄他和他所代表的馬爾福家族，但也有人追隨。

那麼，在我看來，德拉科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我們好像認識許多年了。他的母親與我的母親是摯友，她們有著近似的成長經歷，都來自古老而神秘的純血家族。他的父親也與我的父親相熟，都是某一方面的權威，也共享著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的母親扮演著我阿姨的角色，而我的父親則是他的教父。

我和德拉科在許多許多年前相識。我們生命中的軌跡大多都縱橫交錯在一起。即便有時我們持有相反的意見，但是歸根結底，我們一直都是彼此信任並忠誠的朋友。

對於我來說，佈雷斯、潘西還有德拉科都是我的朋友。我經常說潘西才是我最親密的朋友，這句話不完全對也不完全錯。因為有的時候，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德拉科在我生活裡扮演的角色和潘西並不一樣。潘西既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姐妹。但是德拉科不一樣。儘管我時常覺得他就像是一個幼稚的小男孩，可是在我內心深處，我也從未真正將我們之間的關係視作為兄妹。

現在，他問我我們之間的關係可否更進一步。

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與我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已經長成了少年的模樣，我需要仰頭看著他，而他甚至可以輕而易舉抱起我在舞池裡轉一個圈。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我們之間私下裡單獨相處的時候不再像是以前那樣，而是有一些東西在悄然變化。

一年級的時候，他陪我闖過了活板門。

二年級的時候，我在冰冷的地下密室裡睜開眼時，他是我看見的第一個人。

三年級的時候，他和我一起發現了打人柳附近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每一次在我有可能遭遇危險時，他都在我身邊。

“德拉科，”我開口，他神情緊張地望過來，嘴唇抿成了一條僵硬的直線，“我也很喜歡你。”

他的表情不可思議地凝固住了一秒鐘，但也僅僅只有一秒。隨後驟然而來的欣喜在熟悉的臉上呈現，我也禁不住會心一笑。他似乎太激動了，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

“我幫你戴上好嗎？”他急切地說。我忍不住抿嘴笑了笑，把手交給他：

“盧修斯叔叔知道你把它們拿走了嗎？”

“我是正大光明拿走的，更何況他沒有阻攔。”冰冷的戒指戴上手指，綠寶石在光下閃耀著盈潤的光澤。

“你不會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吧。”我反握住他的手，將另一枚戒指推上去。

“不是，”德拉科有點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傻乎乎地伸手去把自己的頭髮揉亂了，我及時阻止了。“我只是太高興了。”

這時，一陣冷風從亭子的廊柱間湧入，我剋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噴嚏。這時我才明白爸爸所說的“多穿點衣服”是什麼意思。

他立刻脫下外套披在我肩上。

“你選的地方妙極了，德拉科，就是太冷了。”我抬頭看著他，“還記得在魁地奇世界盃期間，我們躲在樹林裡的時候嗎？你把斗篷展開——”

一個猝不及防的溫暖的擁抱打斷了我還沒有說完的話，我可以嗅到德拉科襯衫上的味道，那也許是他所習慣使用的香水，帶著像是海洋一樣的寧靜的氣息。我抬起頭看見一雙熟悉的、溫柔的灰色的眼睛，我可以在他的眼裡看見我自己。那麼他在我的眼裡看見了什麼？星空？

“你們在幹什麼！”一個暴躁的聲音突然響起，我和德拉科連忙分開，剛才頗為曖昧和浪漫的氣氛一下子消逝不見。

“爸爸。”我尷尬地看著怒氣衝衝朝我們走來的爸爸，他的黑袍子在風中擺動時很有氣勢，可是不應該在此時此刻出現……

“教父。”德拉科倒是很坦然，他的表情裡有一點點遺憾，就好像很惋惜於爸爸的驟然出現一樣。他甚至毫無顧忌地當爸爸的面牽住了我的手。

“你們這時應該在禮堂裡。”爸爸嚴厲地看著我們兩個，目光凌厲地掠過我們交握的手以及我肩上披著的男士外套。

“四個星期的義務勞動！”爸爸突然開口對德拉科說，“地點是魔藥辦公室。我會親自監督你！”

這可是我記憶裡爸爸第一次對他的教子如此不留情面。

“是的，教父。”德拉科彬彬有禮地接受了爸爸交待給他的懲罰。

“你的義務勞動從今天晚上開始，現在！”爸爸咬牙切齒地說，就好像德拉科是他天大的仇人一樣，“立刻給我去魔藥辦公室，稍後我會來給你佈置任務。維奧，你跟我走！”

這真是我生平度過的最難忘的聖誕節。

德拉科被打發回了魔藥辦公室，我估計他這一晚都會很難熬。而爸爸則帶著我走上了回城堡的路。

“爸爸……”我支支吾吾想開口求情，卻被爸爸毫不留情地打斷了：

“我很高興我是在涼亭裡看到你們，而不是其它什麼奇特的地方。否則的話今晚盧修斯就要把那不怕死的小子領到聖芒戈去了。”爸爸說著一邊衝一個小型馬車施了一道魔咒，馬車門一下子彈開了，裡面傳來一聲女生的尖叫，“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各扣去十分！”

馬車邊不遠的玫瑰叢裡突然躥起兩個人，我還沒看清是誰時他們就飛快地逃跑了。真的是逃跑。

我：“……”

“現在回到禮堂，或者直接回公共休息室。”爸爸帶著我走進門廳，警告道，“別想往辦公室溜，不然我就送你到費爾奇手上去關禁閉，明白了？”

我平生只在費爾奇手上關過一次禁閉，那真是終身難忘。

我連連點頭。爸爸頗為滿意，丟下我就轉身朝地下辦公室走去。

站在門廳裡躊躇了一會兒，來往的人都用奇特的目光看著我。我想了想，決定還是回休息室去。

沒想到休息室裡已經有了一個人。

“喲，你這麼早就回來了？還加了件有點眼熟的外套？”潘西抬頭看了眼鍾，然後換上了一副猥瑣的笑臉，“怎麼樣？”

——這種表情讓我懷疑她是不是以為我剛從玫瑰叢或者馬車裡回來。

“我爸爸及時出現了。”我在她旁邊坐下，潘西的表情已經變成了驚恐，“嗯，差不多就在德拉科說完他要說的話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