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沉歡的手腕,把他扯進懷裡,側身默默抱著他。
“少爺。”沉歡安靜蜷縮著,順從地窩在江縱懷裡,輕聲道,“您若心有所屬,沉歡定然是代替不了的,不必抱著我,心裡卻抱著別人。”
“哼。”江縱貼著他脖頸,聲音慵懶微啞,揚起唇角,“心有所屬又如何,爺今天就是想快活。”
上輩子的沉歡說過與現在一模一樣的話。
他江縱的心思,連個出來賣屁股的小倌兒都看得出來,只有樂連,傻逼似的痴情,傻逼似的一根筋。
他不甘心自己迷戀那個小男孩兒,江縱根本就不想被樂連扯住心思,好歹前世也活了近四十年,看慣人情冷暖,他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兩不相擾,各自快活。
深情總被無情惱,多情常遭痴情累。
前後兩輩子,能勾著江縱心緒起起落落的只有樂連那小畜生,江縱打心底懼怕牴觸這種被操控牽動的感覺,沒安全感。所以更希望找個替代品,紓解慾望,又不會沉溺其中。
那固執的小子走了一年杳無音訊,他才不會為樂連守身如玉。
江縱抽出一張銀票塞進沉歡衣領中,懶懶道:“少說話,不是所有人都愛聽那麼黏膩的聲音,你原本說話挺好聽。”
“是。”沉歡沒再捏嗓子說話。
他聲線清冷,偶爾幾個低沉的尾音像極了樂連。
他拿樂連的銀子養小男孩兒,這讓江縱有種輕鬆的爽快感。他偶爾喜歡想想被捉姦在床的場面,小樂連又氣又怒的表情想必和前世一樣精彩,這是江縱曾經的樂趣。
門外傳來媽媽的吆喝聲:“縱爺,二少來接您回去了。”
“讓他等會,這就走了。”江縱醒了醒神,繫上衣帶拿了外袍下樓。
江橫在底下等著,找了個角落喝茶,卻還是被不少鶯鶯燕燕在身邊糾纏著,不大自在。
江縱吹了聲口哨,笑道:“江掌櫃,今兒個生意怎麼樣啊。”
“走吧。”江橫最看不慣他大哥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帶他出了楓葉居,才細細說了這幾日的進項,“三百萬石糧食已經全賣空了,全是七百文一石,整個南安的糧食都在我們手上,他們不敢砍價。”
江縱點了點頭,打了個呵欠:“開春以後你去桑田訂那個冰蠶絲,再去蘇州訂翡翠羽絲和銀線,綢緞莊以後不打素錦和提花緞了,全織絲綢和冰綢。”
“絲綢那麼貴,賣得出去嗎,別積多了銷不出去。”江橫默默把一筆筆賬記在心裡,默算出一個數給江縱過目,“撥這些銀子給我吧。”
這小書生十分上道,想不到讀書不怎麼在行,辦事倒是極為牢靠,自從當了江家大當家的,一筆賬都沒算錯過,反而極其謹慎細緻,讓手下商號的掌櫃半點不敢作假欺瞞。
他對這個令人十分琢磨不透的大哥漸漸崇敬起來。
大哥的人品德行雖說讓人頭禿,卻總有自己的理由,去年分家時挑了些亂七八糟的產業,今年竟都漸漸起死回生了,反而是那個令人眼紅心熱的百戰精兵閣,因為朝廷開始嚴查禁止軍火外流,能撈的油水越來越少,不得不佩服他大哥眼光確實長遠,江橫的異議便少了。
他們前腳剛走,有個穿著得體、掌櫃打扮的中年男人進了楓葉居,想必是晚來尋歡的嫖客,沒人放在心上。
後來樂連線連寄來五六封書信,大意無甚差別,都是問問“近來安好”、“甚念”、“家居安否”,江縱看一封搓一封,從來不回。
最後一封語氣已有幾分惱意:“天近寒涼,懇請厚自珍愛。速回。”落款樂連。
江縱冷笑,賭氣提筆回道:“我拿你銀子養了好幾個水蔥似的小男孩,挨個兒享用,你他媽給我速回,不然我就全買回宅子裡。”
大半年過去,遲遲沒等來手書,日日問起小廝北方可有信來,江縱早已有幾分不耐煩。
竟傳來楓葉居換了東家的訊息。
江縱正窩在美人靠裡等著丫鬟給剝葡萄吃,這訊息一傳進耳朵裡,江縱納悶地回憶,前世沒聽說這楓葉居易主的事兒啊,怎麼跟上輩子不大一樣了。
他閒得沒事,溜達到楓葉居看了一眼,揹著手閒庭信步,剛要邁進門裡,被兩個面生的龜公攔了下來。
“是江大少爺?”龜公上下打量著江縱問。
江縱皺眉:“少廢話,讓我進去。”
“您勿怪,我們東家說了,江大少不能進這裡面,您別為難小的們。”龜公客氣了兩句,把門口擋了個嚴實。
“你們東家是誰啊?”江縱冷笑一聲,“管到我頭上,爺今日非進不可。”
說罷便闖。
兩個龜公人高馬大,卻奉命不敢傷了江縱少爺,也不敢多碰,連連苦求:“少爺,小的們混口飯吃不容易……”
江縱已闖至前堂。
眼前彷彿花叢繚亂,一列漂亮白淨的小倌兒跪在堂中,一個穿暗藍緞子的高大男人在座上居高臨下掃視,面無表情,冷淡的眼神掃過腳邊跪著的男孩兒。
底下跪的少年被男人的大手託著下巴,強迫著自己抬起頭,瑟瑟發抖,不敢與男人視線相接。
男人冷淡問道:“你就是沉歡?聽說很討江大少歡心。”
他重重咬了“江大少”三個字,然後冷淡抬眼,與闖進大堂的江縱四目相對。
江縱一愣:
“……樂連?!”
他在小倌兒身上敗了那麼些銀子,一直沒走運,莫非是攢在一起,把樂連給招回來了??
第二十七章 歸來
樂連站了起來,緩緩朝江縱走過去。
他長高了,五官的輪廓更加硬朗,褪去幾分稚氣,散發著幹練穩重的氣息。
眼前人和前世的樂連完全重合。前世的樂連,始終是江縱心裡的一塊冰冷頑石,無法靠近。
江縱莫名忌憚他,樂連走近一步,江縱便退一步,直到後背抵在牆壁上,退無可退,樂連一掌拍在他臉頰旁的牆壁上,江縱心裡也跟著“咚”了一聲。
樂連低頭問他:“縱哥,今日想要哪個伺候?堂下跪著的隨意挑,我請客。”
江縱嘴角一抽,意識到自己氣勢被無形中壓制,挺直脊背,微仰著頭揚起唇角笑道:“挑兩個,我們一起玩。”
樂連明顯被江縱的輕佻態度觸怒,眼神更冷冽,一把抓住江縱手腕,拖到簾後,在眾人視線之外把人扛在肩上帶出了楓葉居,上了一架馬車。
原先樂連住的那條陋巷早拆了,改建了一座宅院,宅子不大,裡面建得十分精緻,遊廊水石蜿蜒綺麗。
樂連一路扛著罵孃的江縱進了宅院,鎖上臥房門,把人扔進床榻裡,江縱徹底像逮進籠裡的鳥兒,無路可逃。
“你給我站那兒!”江縱不得不往床角退縮,色厲內荏地訓斥,“一回來就撒潑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