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門口,吳雪拖著一個大大的箱包,站在那,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蕭夏,嘴慢慢的向下拉開了弧度,眼睛又一次的紅了。“恩?小雪?你怎麼回來了?”“夏夏,嗚,夏夏。”吳雪嗚咽著慢慢的拖著腳步朝蕭夏走了過去。
蕭夏不知道平時神經大條的吳雪怎麼也會哭,更覺得竟然還有人能把吳雪給弄哭。蕭夏曾經覺得就算現在她自己突然嗝屁在吳雪面前了,吳雪也肯定能不掉一顆眼淚幫她收屍。不是指吳雪多冷血,而是蕭夏太瞭解吳雪了,她的氣場就算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主。
吳雪伏在蕭夏的肩上小聲的抽泣,蕭夏也只能輕輕的拍打著吳雪的背:“小雪,怎麼了?是不是甄凱欺負你了?”吳雪沒有說話,但蕭夏從吳雪在她肩膀上的動作的幅度判斷出她在搖頭。
考一場試,什麼時候最緊張?其實不是考試的時候,甚至考試的時候遇到了難題都不一定會緊張。緊張的是開考前一分鐘,和收卷前十分鐘,因為那會兒的我們進入了倒計時狀態。
吳雪的生命就是一份即將交卷的倒計時狀態,不過老天不公平,給吳雪的答題時間只有別人的四分之一。
迴歸宿舍後的吳雪又和蕭夏進入了宿舍食堂兩點一線,有時再加個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甄凱好奇吳雪怎麼不在暖和的別墅裡待著,跑回宿舍靠鴨絨被取暖,但吳雪只是淡淡的說想姐妹了,不想每天對著一大堆電子產品獨守空房。
除了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以淚洗面,哭著睡著了,早上起來後再戴上高興的面具開開心心出門,吳雪更多的是捧著手機看凌宇的訊息,她不想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偶爾趁著蕭夏她們不注意,倒一杯冒著氣泡的沖劑,從包裡掏出幾個瓶瓶罐罐,倒出五顏六色的藥片,一仰脖子,咕嚕嚕喝下衝劑,嚥下去的不只是藥品還有往回流的心酸。
每一個黑夜的來臨,吳雪總是小小的擔心,怕自己這一閉眼第二天早上卻再也睜不開了。每天睡醒後枕頭旁大把脫落的頭髮狠狠的撞擊著吳雪的眼睛。每一次第二天早上喚醒吳雪的朝陽,在吳雪眼裡是那麼的刺眼,有幾次在被窩裡,吳雪伸出手去抓透過窗子的陽光,可手一揮,看到的只是那些細小的微塵在陽光裡上下飛舞,陽光卻慢慢的從吳雪的臉上移開了。
夜幕再一次來臨,洗漱好的吳雪象平常一樣輕輕的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祈禱老天讓自己還能吃到明天食堂供應的奶黃包。躺在床上的吳雪,拿出手機,刷著尋人貼,還是那幾個老跟帖,除了多了幾個賣鞋字衣服的廣告貼再無更多新進展。
吳雪搖搖頭,轉過臉看了看對面床上的蕭夏。凌宇沒了音訊,最應該著急的就是蕭夏了。想那會兒凌宇被人從醫院接走後,蕭夏課也不上,一天一個角落的打聽著凌宇的下落,好幾次接到蕭夏的電話,趕過去的時候一身酒氣的蕭夏已經躺在了廣場上的長椅上。
兩年過去了,漸漸的聽不到蕭夏嘴裡說出凌宇這個名字,只有每一次看到蕭夏眼神黯然的盯著書桌上凌宇的照片發呆,吳雪知道蕭夏還是沒有將他忘掉,時間把他鎖在了蕭夏的心底深處,也許蕭夏也像自己這樣只會在深夜跑到自己的心裡去看看凌宇,不讓時間的灰塵點染他。
一遍遍的擦拭著心裡深處的秘密,不知道凌宇何時歸來。
夜更深了,蕭夏那邊已經響起了輕微又勻稱的呼吸聲,看來蕭夏已經睡著了。吳雪放下手機,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給還剩百分之七電量的手機插上充電器,準備倒頭就睡。剛綰了綰頭髮,吳雪覺得喉嚨裡一陣發甜,胃裡也一陣噁心。
吳雪趕忙抓過床上的外套披著,急急忙忙的衝到了衛生間。一張嘴,一口鮮血噴到了盥洗的臉盆裡。擰開了水龍頭,看著嘩嘩的水將濃稠的鮮血打稀再順著下水道流下去,吳雪嘆了口氣回到了宿舍床上。
日期:2016-05-11 14:03:42
街角處的一家星巴克的角落裡,甄倫望著桌子上冒著熱氣的咖啡,端起來送到嘴邊,遲疑了一會兒又放到了桌子上,從風衣的內口袋裡掏出手機,“啪啪啪”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把手機從透明的玻璃桌子上推給了對面坐著的吳雪。
吳雪接過手機,螢幕上正停在自己昨天更新的那個帖子上,六月的雪在尋找凌宇的帖子裡更新了自己最新的動態,把自己的化驗單貼了上去。一時間論壇裡沸騰了,帖子裡的英雄豪傑紛紛血書,就算自己挖地三尺也要把凌宇找出來。
甄倫收藏了這個帖子,在吳雪把自己那張化驗單貼上去的第一時間,甄倫就看到了。但他並沒有告訴甄凱,他一開始以為這是吳雪ps上去的惡作劇,自己親自去了一趟醫院,醫生的話證實了吳雪的病情。
從醫院出來後,甄倫就約吳雪出來在咖啡館見面。
吳雪的臉色和上次在醫院見到的時候相比,更加的沒有血色,打了一層薄薄的粉底來掩蓋自己的病態。
看來甄倫已經知道了她的身體情況,這時在吳雪心裡也有兩個大大的問號,甄倫怎麼會對凌宇的帖子感興趣?第二,他是甄倫的弟弟,甄凱會不會也知道了她的病?
她準備先從第二個疑惑下手:“甄凱知道嗎?”甄倫搖了搖頭打消了他心中的顧慮:“我還沒來的及告訴他,不過,我覺得還是告訴他比較好,因為這個是瞞不住的。”吳雪沒有說話,甄倫繼續說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告訴我們?你覺得你一個人頂著能頂到最後嗎?”
吳雪笑了笑:“我下週就要走了,飛機票都訂好了,我想趁著自己還有點力氣走動,去吉隆坡看看。”頓了頓,吳雪補充道:“也許,就不會回來了。”
甄倫聽了吳雪的話,看著吳雪,手指在桌上一字一字的敲擊著:“只要我知道了,你就走不了。要是你堅持要走,我會讓蕭夏還有我哥攔著你。”吳雪喝了一口咖啡,用勺子在咖啡杯裡一點點的攪動著問了第二個問題:“你怎麼對凌宇這麼感興趣?”
甄倫換了個姿勢朝著沙發斜靠著,翹起了二郎腿:“這話該我問你吧?或者我也問你同樣問你,你怎麼對他感興趣?”吳雪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你又不認識凌宇,我找他關你什麼事?但她沒有表現出來:“怎麼?你認識他?”
甄倫點點頭,這下該吳雪納悶了:“你怎麼會認識他?”甄倫知道今天既然約吳雪出來,自己就已經做好挑明身份的準備。再說吳雪這個情況,自己騙一個隨時會劃上生命句號的人也是不道德的。
“因為......”甄倫剛要開口,吳雪擺了擺手:“算了,我沒興趣知道了,現在我只想你給我守住我生病了這個秘密,另外帶個話給你哥。”
“什麼?我一定帶到。”甄倫也翹起了二郎腿,“從今天你回去帶話給他的那一刻起,我吳雪就已經是他的前任了,再說的明白點,我和他分手了。”甄倫傻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吳雪竟然要自己去做這個罪人。
“為...為什麼啊?”甄倫頭搖的和咖啡屋外風向標一樣“我說不出口,最起碼你得給我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