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窩子,直揉著胸膛嚷嚷著活不成了。
幾個村幹部也不管她。這些都是陳年的老把戲,他們看得多了,也就不怎麼畏懼了。幾個人碰頭一商量,就把錢裝上,直接往顧黎屋裡去。
按理來說,分家這樣的事,顧黎在場最好。可村幹部們想想顧家情況,愣是沒喊,自己就上了門。
這其中也多少顧忌著顧黎是個軍官退役,他們中間有訊息靈通的,打聽到顧黎可能還能去縣城轉業做個官。
縣城的官開罪不起,他們也必須得給顧黎把這錢掙回來。
厚厚一疊錢往桌上一放,顧黎看上去卻並沒有多高興,仍舊是一副尋常的冷淡模樣,只對他們道了謝,又送了點糖、雞蛋。等出了顧黎屋子的門,村幹部們難免咋舌。
“真是,這麼爭氣的孩子……”
“我家二牛要是能給我賺回這麼多錢來,我夢裡頭都能笑醒嘍。”
“怎麼還是不知足呢?”
嘖,嘖嘖,嘖嘖嘖……
親自和顧母打過交道後,他們對顧黎又升起了點同情。
攤上這麼一對父母,也真是算他倒黴。
一分家,顧黎的工分、粗糧、細糧就全都單算了,獨自在一個戶頭下頭。顧黎會做點飯,村裡頭長大的孩子多少都會做點,於是等杜雲停再上門時,就吃上了熱騰騰的白麵餅子。
這餅和村裡頭尋常烙的不一樣,全是面,半點粗糧都沒往裡摻,吃著很軟,很輕易就能嚼動,不像平日吃的硬邦邦硌牙。裡頭還兌了點糖,吃起來就甜絲絲的,甜味兒能一直灌到人心裡去。
這是好東西,杜雲停自打來這兒之後就愣是一次也沒吃過,嚥了口唾沫,仍舊往男人那邊推,“二哥吃。”
顧黎又把碗推回來,深而黑的眼睛垂在眼睫下,靜靜望著他,“你吃。”
杜雲停還往回推,軟聲細語,“二哥天天干活,太辛苦了。”
男人眯起眼,定定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杜雲停乾脆伸手往他嘴裡喂,還沒等到對方張開嘴,卻察覺到對方唇往下壓了壓,好像是要親。
杜雲停下意識張了張嘴。
就這兩秒的功夫,餅子還是進了他嘴。顧黎手摸了把他的頭髮,淡淡道:“多吃點。”
他一直都覺著,小知青實在是太瘦了些。臉上沒有什麼肉不說,身上也沒見肉,再加上骨架子不大,格外顯得瘦弱。真要說起來,全身上下那唯一的一點肉,全都聚集在後頭那兩瓣上頭了,上一次教槍的時候,顧黎摸過幾回,手指都能陷在裡頭。
他想把小知青再喂胖點,因此坐在一旁盯著他吃。等小知青嚥下去了一口,便把倒好了的水喂到他嘴邊。
杜雲停又張開嘴喝了,覺得被自己這日子過得簡直有點像豬。
吃的喝的都是喂的,接下來剩的事情是不是隻有長膘了?
7777贊同他這個說法,【是長膘。】
杜雲停:【……】
7777:【我看你是除了顧先生,什麼都記不得了。要虐的渣是誰?還記得嗎?】
杜慫慫把水嚥了,聞言懵逼。
什麼渣?誰渣?為什麼要虐渣?
系統:【……】
它就知道!
宿主全都是大豬蹄子,靠不住的大豬蹄子!
杜雲停笑眯眯,【逗你的,還記得呢。】
那可是和他的回家息息相關的事,怎麼能不記得。
只是現在……還不算到時候。
逢集的那一天,婦女主任給這幾個知青都放了假,允許他們往集市上逛一逛。高麗老早就說了有要買的東西,把隊裡幾個男同志全都徵集起來,陪著她一塊兒去看,左一個右一個,跟護花使者似的。
農村的集市相當熱鬧,周圍幾個村子的人基本上全來了,杜雲停在人堆裡頭看見了好幾個熟面孔。大部分村民都是直接扯了席鋪在地上,或者乾脆用的稻草,這東西常見,他們也不心疼,要賣的東西都墊在稻草上頭。杜雲停粗粗看了遍,買了些生活用品。他到底是講究,改不了之前富二代的習性,問了價格之後,明明覺得貴,卻還是買了塊香皂洗手。
高麗手裡提著個新掃帚,還有幾個盆。她也在村民家裡住,上一回看見村裡人洗臉洗腳都是用同一個盆甚至同一塊毛巾,頓時覺得有點兒承受不住。可村民倒看起來像是習慣了,誰也沒說什麼,甚至那盆半夜裡頭還能當尿盆繼續用。
高麗打算多買點東西回去,喊人過來講價。
幾個女知青都不怎麼會,一口一個同志,唬不住賣東西的。最後還是杜雲停擠過來,甜甜地喊了句姐,把賣東西的大嬸喊的心花怒放。再看眼前這小知青,白白淨淨清清秀秀,穿件乾淨的確良襯衫,就跟雨後從地裡頭冒出來的筍尖尖似的,看著討人喜歡。
杜雲停很有經驗地跟她討價還價,“姐,我們都買了這麼多啦,下一次保準還來你這家。你再給我們便宜點不?”
大嬸衝著他這張臉和甜嘴,硬生生又往下減了點錢,收錢時還笑眯眯的,招呼杜雲停,“下次還來啊!”
杜雲停拎著東西出來,儼然是凱旋歸來的架勢。
高麗真的驚了,“你怎麼連這也會?”
杜雲停說:“原來經常在市場買東西。”
高麗盯了他好一會兒感嘆,“果然是建設社會主義的人才……”
啥都會!
杜雲停幫她把東西裝上,獨自去逛。轉過一個小攤位時,他瞥見了點角,就蹲下身來,把那東西扯出來,“多少錢?”
是一塊挺素淨的格紋方巾。格紋顏色有點暗,顯得沉穩嚴肅,和顧先生的氣質很相配。
攤主看了眼,報了個數。
杜雲停越看那方巾越喜歡,整整齊齊疊了塞進了外頭口袋裡,連價也不還了,伸手掏錢。
還沒等掏出來,已經有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著錢遞過去,不聲不響幫他結了。
杜雲停回頭一看,果然是顧先生。
他有點兒驚喜,“二哥怎麼過來了?”
顧黎今天說要去看看他兄弟,說是安排的上午的手術,沒想到這會兒就能回來。
男人把他手裡的東西都接過來,淡淡道:“手術很順利。”
杜雲停只是笑。
男人側過頭,望著他,聲線一如往常的平穩,“叔說是有人把匯款單寄到了他們家,才有的錢做手術。”
小知青伸出隻手擋著熾烈的陽光,沒吭聲。
顧黎說:“鬱涵?”
這一回,他只看見了青年側面浮現出的一個淺淺的梨渦。
男人心中明白。他不自覺把手放在小知青頭上,揉了揉他細而軟的頭髮。
“謝謝。”
“幹嘛要說謝呢?”杜雲停不樂意從顧先生嘴裡頭聽到這個字,把身子扭過來,認真地糾正他,“二哥和我本來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