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日裡頭心態不平的,恐怕把杜雲停當靶子了。
可憑心而論,這個關係戶還真是靠自己本事拿到比賽名額的,比賽的評委之一很欣賞杜雲停畫的色彩,專門勻出來一個名額,指定了說要給他。這要是待會兒爭論起來,那幾個肯定討不著便宜。
系主任左右為難,又不想撕的臉上太難看,只好打圓場,“這種事也沒必要叫家長過來,這幾位同學可能對陳同學有些誤會……”
他把好話說了一籮筐,話裡話外都是讓杜雲停息事寧人的意思,就怕杜雲停真把顧黎找過來,到時候不好糊弄過去。
杜雲停心裡葉門兒清,懶得和這群眼瞎的人計較。
顧先生要是都算老男人,那世上就沒有年輕男人了。
【顧先生永遠十八好嗎!】杜雲停怒道。
7777覺得宿主同志活像個腦殘粉。
做腦殘粉不好的,掉智商。
傍晚,顧黎的車仍舊停在門口。車是好車,過往的男生都忍不住多看兩眼亮閃閃的車標,悄悄在心中測算下多少年才能買得起。
得出來的結果往往讓人絕望。
杜雲停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男人一直注視著他回來,手指在方向盤上叩著,待小外甥整理好安全帶後,他並沒急著開車。
杜雲停詫異地扭頭望著他,“舅舅?”
顧黎嗯了聲,反問他:“出了什麼事?”
杜雲停一怔。
男人淡淡道:“揚揚心情不好。”
他的敏銳,著實讓杜雲停愣了愣。這一愣神,好像更加證明了什麼,顧黎的眉峰蹙起來,說:“揚揚。”
杜雲停只得把事情經過講與他聽,看著男人眉頭越蹙越緊,將話往回兜了兜。
“他們沒佔著什麼便宜。”
這話沒能讓男人被安慰到,顧黎的臉色陰沉一片,下意識伸手去摸煙。直到碰到了口袋裡的糖才想起,他早已經戒了煙。
嘴唇上忽然一溼潤,小外甥自己靠近,飛快地在他唇上親了親。
“舅舅是不是沒帶糖?”他說,聲音軟乎乎的,好像能拉出糖絲,“我可以當糖……”
他伸手,揉了揉男人因為常蹙眉而出現在眉心處的兩道痕跡。
“別皺著眉頭了吧?”
顧黎沒法不蹙眉。他望著小外甥,好像是初春抽條出來的柳枝,自上而下都是蓬勃的青春的活力。與他站在一處,這種生命裡便愈發醒目。
真的在了一處,這樣的話,之後也不會少聽。分明是靠著自身付出的百分百努力而走到的這一步,可仍然會被無數人質疑,會被人歧視。流言蜚語永遠不會少,若是他們之間的戀情曝了光,小外甥身上會一輩子帶著這個標籤。
可怕的是,顧黎發現,縱使這樣,他也不可能放手。甚至只是想一下,心裡頭就泛起一陣刺痛。
他把小外甥的手抓住了,揉搓著指尖,“揚揚,舅舅是個自私的人。”
“巧了,”杜雲停反而笑了,“我也是。”
他反過來緊緊握住男人的手,抬起來的眼睛裡含著濡慕,亮晶晶。
“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他說,“我只要知道舅舅說了什麼,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杜慫慫:他就是可樂,我就是爽歪歪。
……這特麼確定不是在歧視我?
第28章 我拒絕你的套路(二十八)
顧黎定定地看著他, 湊過去親親他,輕的好像是一聲嘆息。
男人在那之後拜訪了系主任, 學校的謠言沒幾天便消失的乾乾淨淨。學生們都說,那個天天來接陳遠青的根本就是人家舅舅,正兒八經的親戚。
這讓之前說閒話的幾個男生臉上都很過不去,倒顯得自己多嘴亂猜測。
杜雲停安心備賽, 幾個月後,在美術大賽中拿了銀獎。
這一下, 真的是啪啪打腫了之前說他沒實力靠背景的人的臉。那幅畫也被展出來, 擺在他們的陳列室裡,眾多學生都去觀摩, 畫的背景是荊棘,瘦弱的青年正徒手撕開牢籠。他鮮血淋漓的手搭在另一隻手上, 緊緊地交握,好像是要從中獲取信念與力量。
顧黎把獎牌擦的亮晶晶, 就掛在辦公室裡頭,來來往往的人都能看見。
生意場上的人都是老狐狸, 看著顧黎好像很在意這獎牌, 不管感不感興趣都會順著問兩句, 一聽是家裡小輩, 接著就是嘖嘖稱讚。
年少有為、天資聰穎……好詞一股勁兒地往外冒。偏偏顧黎還就喜歡聽這些, 談生意時神色都比平日緩和不少。那些人多少摸著了點門竅,彩虹屁都能把杜雲停吹上天去。
這些都是陳遠青好久沒有聽到過的誇讚。
他被困在pua的牢籠裡太久了。無論什麼樣的想法、什麼樣的行動都會被打壓,慢慢讓他由一個獨立自主的人, 變為了只知道討好的奴隸。
杜雲停也聽說了蕭平南的訊息,第一次允許探監的時候,蕭家並沒有人去。他的爸媽還在記恨,並不想去看這個沒錢也沒前途的兒子。
訊息是從探望其他人的家屬口中傳出來的,說是過的很不好。
“才多長時間功夫,聽說在裡頭斷了一條腿……以後都沒辦法正常走路了。”
說的人嘖嘖感嘆,“就是舉報他們的那個人弄的,拼著加刑的風險也非要弄殘他,也是個狠人。”
狠歸狠,卻也能理解。
要是有人把他家孩子當傻子哄著玩,還挑唆著讓人去自殺,他就算拼了命,也非得把對方給廢了不可。
牢裡頭有自己的法則,蕭平南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也沒什麼力氣,只有一張臉長的好看。可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在裡頭絕對不能算是件好事,反而是惹眼的大事,沒幾個月就被磋磨的不成樣,別說是曾經記得牢牢的那些套路了,他連句完整的話都不怎麼敢說。
這裡頭的人和陳遠青那種單純孩子可不同。他要是敢拿先捧再激起同情心最後打壓這一套放在這些人身上,保管半條命都能被打沒。
這不是能讓他玩套路的地方。
蕭平南因此收斂了不少,沒什麼別的想法,只想著能把這幾年糊弄過去,出去之後他年紀也不算很大,想要再找個有錢人傍著,東山再起,還有些可能。
他本來是這樣想的,直到在幹活的時候,猝不及防被人一鐵鍬重重拍在了膝蓋上,緊接著那人捂住他的嘴,使勁兒對著他的膝蓋骨猛踹。
他捂的很緊,以至於蕭平南的慘叫聲一聲都沒有露出來。最後那聲音變成了哀鳴,不知道是什麼糊了他滿臉。
蕭平南原本僅存的那一點僥倖,在瞥見那人的臉時,也跟著被一同踹了個粉碎。
或許會有人不在乎他坐過牢,可那得憑著他的臉。
如今,他已經成了個殘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