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一聽有酒喝,急的馬上就要周南帶他去看,高芸左右無事,也掛心周南蒸酒的事進展如何,也要去看。周南拗不過,只得帶著高遠和高芸去老鄭頭那裡。
一路高低不平,三個人向著山寨西北角的老鄭頭住處走去。走到門外,就看見酒室內的石灶裡柴火通明,酒室內依舊是老鄭頭和沈定二人。院子裡那堆木柴已經移到酒室門外,原本堆放柴草的地方,地上還有幾個坑,裡面已經搬出了幾壇酒,還剩下七八壇酒。看樣子,是老鄭頭已經下決心,把自己藏的這十幾壇酒一鼓作氣都蒸了。
高遠一眼過去,看見地上那些坑洞,登時向酒室內的老鄭頭喊道:“上次你在屋後面藏了兩壇酒,想必是故意讓我知道的吧?怪不得那兩壇酒不好喝。”
老鄭頭在酒室內早就看到周南、高遠幾個人過來了,這時候聽高遠在外面翻舊賬,走到酒室門口,向高遠翻了翻白眼,怪道:“若不故意透給你那兩壇,我這十幾壇能保得住?”
高遠說雖這樣說,可是心思在酒室內的蒸酒上。他和老鄭頭搭著話,人卻擠進了酒室,兩眼冒光的盯著蒸鍋和石灶,又看看正在向外滴酒的竹管,也顧不上和老鄭頭說話了。他雖然不明白這蒸鍋如何蒸酒,可蒸酒的大概他聽高芸說起過,知道蒸酒最後就是這竹管裡流出來的。
老鄭頭也不理高遠,只對周南說道:“大郎走後,我和沈待詔索性將木柴全搬到門外,又將存的酒搬出幾壇,剛才已經倒入蒸鍋內了,這一鍋看樣子也快要出酒了。”
高芸在一旁問道:“鄭大夫,你這一鍋倒入了幾壇酒?”
老鄭頭不知高芸為何這樣問,還是回道:“適才倒入了有六壇酒。”高芸又問:“那能蒸出來多少呢?”
老鄭頭不假思索的說道:“大郎早已有過算計,這六壇酒,略可出蒸酒兩壇。怎地,芸丫頭也對這酒有興趣?”
高芸“噗嗤”笑著道:“鄭大夫不用防我,只是該當想想著酒蒸出來,卻要藏哪裡,才不被人偷吃。”
一句話說中老鄭頭最擔心的事,被高芸說出來,不禁愀然不樂,連連哀嘆。周南也不禁被老鄭頭逗樂了。
高遠還兀自在酒室內等著竹管內出酒,對三人的心事毫不在意。沈定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停止了燒火,讓水溫自行給蒸鍋內的酒液加熱。沈定恭敬的走到高遠身邊,向高遠說道:“二寨主可略等一等,這一鍋酒馬上要出了。”
高遠奇怪的問道:“你怎知馬上要出來酒?”
沈定指著蒸鍋周圈的木板,對高遠說道:“小的剛才在蒸第一鍋時便試過了,待這蒸鍋木板有七分燙手,就該出酒了。”
周南在一旁暗暗驚訝,要說這時代的人,真是不簡單,竟然能如此細心,而且能把握住關鍵,由此推彼。
果然,不一會兒,竹管內開始像剛才那樣滴下酒滴,滴入下面的罈子內。隨著時間的推移,竹管內滴下酒液的速度開始變快,逐漸連成了溜兒,流入酒罈內。
一股濃郁的酒香逐漸在酒室內彌散開來,連高芸都不自覺的多聞了幾下。
高遠見流出酒來,忙拿過一隻碗,先接了一點兒,高遠曾偷喝過,知道這蒸酒不比平時喝的酒,是以也不多接,把碗捧到嘴邊,先喝了一口,嘴裡咂摸一下,又喝了一口,喝道:“真是痛快!”
沈定在一邊兒又取過三隻碗,各接了少許,分別遞給周南、老鄭頭和高芸,高芸遲疑了一下,接過來,先是聞了一下,眉頭皺了皺,也不喝,只看著周南。
周南見高芸表情,問道:“芸兒妹妹不曾喝過酒嗎?”高芸點點頭,說道:“未曾喝過,只是見哥哥如牛飲一般,喝過後連屋子裡都是難聞。故而我從不喝酒。”
周南笑道:“少喝一些不妨事,只是這酒烈,你且嘗一嘗。”說著,周南先將自己碗裡的酒呡了一口,示意高芸小口喝。高芸見狀,也如周南一樣,呡了一口,才入口中,頓時覺得辛辣無比,待嚥了下去,才勉強好些,再細細品味,又有一種花果的清香,隨著辛辣的感覺逐漸淡去,剩下的口齒間只有一種綿軟芳香的味道。
周南剛才本來是為了給高芸做演示,才小口呡的,待喝下去,與高芸第一次喝酒的感覺又不一樣,周南只覺得這次的酒和剛才第一鍋的酒不同。第一鍋的酒只有辛辣之感覺。這一次的酒,入口醇正甘爽,但又不辛辣,嚥下去後回味綿柔,細細品味還有一股天然的果香。就像周南穿越前經常喝的好的老白乾酒裡面加入了果香的味道。
這一次連周南都不禁讚歎,問老鄭頭道:“這此卻為何如此醇香啊?”
老鄭頭還正在閉著眼慢慢的品嚐,聽周南也說好,老鄭頭奇怪的說道:“小老兒也覺得這次的比上次好喝。只是說不出哪裡好。大郎你且說說,這次好在哪裡?”
周南又喝了一口,才說道:“這次的酒好像更甘醇,不覺得辛辣,更有一股果香在裡面。”
老鄭頭一拍大腿,豁然醒悟道:“是了。小老兒這次啊,本是為了省事,一下倒入了好幾壇酒,其中就有一罈果酒。大郎說有果香,應是這果酒香了。”
周南點點頭,應該就是了,又問老鄭頭道:“剛才可是用哪些酒蒸的?”
老鄭頭仰頭正回想著,旁邊的沈定代老鄭頭答道:“大寨主,適才鄭大夫倒酒時小的已經問了,鄭大夫是用了兩罈高粱酒、三壇米酒、一罈果酒蒸的。”
老鄭頭聽沈定一說,忙說道:“正是,正是。”
周南點點頭,對沈定說道:“眼下你手裡也無活計,就好好幫鄭大夫蒸酒。每次用何種酒、用了多少,蒸出來是何口感,都要記下來。”
沈定低頭應道:“大寨主教導的是。俺師傅教時,總要俺細心看,也不說。”
周南見這沈定用心,便提醒道:“這蒸鍋的木材可以換一種花果香氣的木材,用料不同,蒸出的酒香也不一樣。”
沈定連忙說道:“小的定會再尋幾種木材,多蒸幾次,請大寨主評定。”
周南又說道:“這蒸出的酒,也要找陰涼封閉的地方存放,存放天數不同,這酒會愈發醇香。”
沈定連忙記下。老鄭頭在一旁問道:“照大郎這般說法,那釀造酒的酒醅一併放入蒸鍋內,味道會更濃了?”
周南含糊說道:“應該是。你可自己試試看。”
老鄭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而又嘿嘿一笑,說道:“這酒既是蒸出,又是酒中純陽,想必如這生藥一般,講究個君臣佐使,待我先蒸完這酒,回頭試試。弄些個滋養身骨的藥酒來,給大郎每日補補。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