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都皺起了眉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悅,心底知曉,這大小姐與往日終究是不一樣了。
她低聲與容研說了句什麼,原本怒氣衝衝的容研頓時安靜了下來:“羅夫人也是擔心大姐想家,才讓阿研留下,大姐縱使不喜阿研,也不必辜負羅夫人一番苦心。”
“既然大姐不願阿研留下,那阿研就告辭了。”
她嘴裡說得客氣,可眼神卻是狠狠颳了一眼容悅,才轉身離開。
容研的人一離開,印雅苑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容悅望著外間的珠簾,眉尖微蹙,打發一眾丫鬟退下,此時玖思說:“少夫人,這容二小姐怎會留在府中?”
這種情況甚是稀有,畢竟容府離羅府並不是太遠,半個時辰的路程,何至於留宿?
容悅斂眉,連玖思都覺得有些納悶,其他人定是不用說。
她抿了抿唇,想到容研留下的目的,心底有些煩躁,朝玖思吩咐:“去盯著,看她想做什麼。”
玖思察覺她心情不好,連忙應了下來。
天色漸晚,玖思出去時,特意讓人去廚房拿晚膳,才大步走出去。
容研此時已經快到花園,神色有些不滿,她瞪向身邊的丫鬟:“你攔著我作甚?”
“小姐可還記得出府前,夫人特意吩咐讓小姐莫要與大小姐起衝突?”
白姨娘持家多年,府邸上上下下早已稱其為夫人,而不是姨娘。
容研聞言,皺了皺眉頭,雖有不滿,卻不再發脾氣。
此時那丫鬟又說:“她過得什麼日子,小姐又不是不知,何必同她置氣?不過是撐著表面榮光罷了。”
這話說到了容研心坎裡,她面上終於有些笑意:“你說得對,她也就是死撐著那口氣罷了。”
笏碧見她露了笑,心底終於鬆了口氣,她伺候容研多年,自然知道容研的脾性,最是耐不得性子。
“小姐,這裡就是簡毅侯回院子的必經之路了,小姐可在涼亭裡坐一會兒,奴婢給小姐守著。”
兩人此時距離涼亭不過幾步之遙,抬頭就能看見通往正門的月洞門,只要簡毅侯回來,就必會經過此處,這些都是周氏告知她們的訊息。
什麼留下來照顧容悅,都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
昨夜裡那女子是探路之用,知道簡單直白地獻上是無用的後,羅閆安立刻換了方式。
美人鄉,枕頭風,自來沒有人會小瞧。
……
書房內,暗香嫋嫋,厲晟同靖王殿下坐在裡面,桌面上擺著的是幾分章折,裡面條條羅列了羅氏所犯的罪行,觸目驚心。
不止是貪汙賑銀,手下所犯人命更是不知幾許。
靖王眉頭越皺越深,厲晟卻是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抬眸瞧了下外面的天色,他站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殿下還是明日再處理吧,微臣就告退了。”
在他踏出房門時,靖王忽然叫住他:“你該知曉,羅府所犯罪行,應株連九族。”
言下之意,你那位心上人也跑不掉。
厲晟回頭,輕挑了下眉梢,笑得漫不經心:
“先是獻上罪證,後是無私拿出奇藥,已足夠赦免其罪了。”
靖王敲了敲桌面,心下了然,他要的並不是將這女子摘出來這麼簡單。
“罷,天色不早,子安先回吧。”
厲晟,字子安,不過甚少有人會這般叫他,他笑意不變,行了禮退下。
走出書房,祁星發現他似心情不錯,便知他又是心想事成了。
一路無言,直回到羅府,此時天色已見灰暗,紅霞褪去,印在花園裡,嫣紅裙裝女子面上多了分豔色,眉眼間染著一絲愁緒,輕嘆間惹人心憐。
厲晟踏過月洞門,腳步一頓,視線落在女子眉眼間,他隨意轉著扳指的動作停下,嘴角扯了一絲笑。
容悅和容研雖不是一母所生,但是容貌上卻依舊有三分相像。
而這三分相似,卻讓厲晟眸子裡生寒。
他想起,當初為了讓那人放下心中芥蒂,他廢了幾番功夫,耐心相待,也不過讓那人從最初的疏離躲避,到對自己親近了幾分。
他冷眼旁觀著涼亭裡女子愁緒滿面的作態,聯想昨日得到的訊息,自然知道了這人是誰。
同是一府教出來的女子,怎相差如此大?
他扯了扯嘴角,移開視線,仿若並未注意到她,直接朝院子的方向走去。
而那邊的女子彷彿剛看見他,頓時慌亂,走下涼亭行禮:“臣女、見過侯爺……”
容研抬眸看向男人,忽地眼底露出驚豔,她面色染上紅霞,磕磕絆絆才行好禮數,半彎著腰,盈盈若色。
厲晟的腳步停下,隨意瞥了她一眼,莫名涼意讓容研一怔。
此時他身後的祁星上前一步,持刀攔在她面前,冷肅著聲音:“退後!”
容研瞥見刀刃的鋒利,手心溢位汗,僵白著臉色,剛欲說話,男人卻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薄涼又冷沉,讓她直接定在原處,堪堪低下頭,不敢與他直視。
她心底直打鼓,剛剛那一瞬間,她竟然生了退意。
厲晟收回視線,邁開步子越過她,容研一句話也未來得及說,只能看著他遠去,面色微僵,緊緊握緊了手帕,卻不敢追上去。
她緊記著姨娘說的話,簡毅侯從京城來,性子殘暴,萬不可惹他煩,一步一步慢慢地來。
待人走遠了,丫鬟才上前扶起了她,容研半軟了身子,癱在丫鬟身上,額頭溢位汗,她咬著牙抱怨:
“這簡毅侯太不近人情了吧!”
竟讓侍衛持刀攔住她!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嫣紅色裙裝,最能稱出她顏色,她往日最是喜愛,她捏緊了手帕,狐疑地問笏碧:“我面上的妝容可是化了?”
笏碧聞言,心情複雜,將準備要說的話嚥下,難言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並未。”
容研有些懷疑地看了笏碧,若不是妝容有問題,那剛剛簡毅侯怎會半點反應也無?
她雖容貌比不上容悅,可在梧州城卻也是數一數二,否則,她也不會如此心高氣傲。
笏碧穩了穩神色,想著理由安慰她:“許是簡毅侯心情不好,未曾注意到小姐。”
“或是天色太晚,簡毅侯瞧得不清楚,小姐別擔心,我們還有時間。”
容研咬了咬唇,朝澹溯院的方向看了眼,心底有些不甘心,可是想到剛剛簡毅侯的眼神,又咽下要說的話,道:“去問問羅夫人,我要住在何處?”
走遠了的厲晟神色並不算好,即使眉梢還似帶著笑,可祁星看了一眼,就知他心底正不高興著。
昨日女子進了書房,他依舊能不喜不怒,不過是不在意罷了。
今日卻因容研而動了怒,說到底,也是因為容悅罷了,否則,即使容研哭著站在他面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