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崩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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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2號之前請個假哈,8號到12號有急事要處理。
第三十八章 風箏<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來源網址:/books/670114/articles/7744067
第三十八章 風箏
九闕在五歲那年,擁有了人生中第一隻風箏,是母親贈給她的生辰禮物。她與母親一起將風箏糊好,母親握著她的手,在上面繪了一隻展翅欲飛的彩色蝴蝶。
蝴蝶形狀的風箏飛上清澈湛藍的天空,春日的風溫柔和煦,撫摸過她的髮鬢。
母親問她,喜不喜歡。
她鄭重地點頭說喜歡,又想到昨日父親教她唸了句詩,便搖頭晃腦地拉著母親現學現賣:
“清風如可託,終共白雲飛。”
空氣中飄散開悠悠的花香,男子爽朗的笑聲自身後傳來,他走上前來,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上九闕的肩膀,不吝誇獎地道了聲“好丫頭”。
嬌柔美麗的女子彎腰牽起女孩兒肉乎乎的小手,依偎進他懷中。
九闕聽見母親說:
“這樣的日子,可真好。”
她那時不明白,為何在這樣好的日子裡,母親會哽咽著紅了眼眶。
這一年的秋末,西羌與祁國開戰,擂鼓聲與鐵騎聲連綿不斷地日夜相接,刀戟揮落便是血流成河。
當西羌人粗暴地拽住她的胳膊時,她回身看過去,父親滿身是血地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母親用纖弱的身子拼死將她護在身後。
母親的眼裡都是紅色的血絲,卻沒有哭,只是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對她說:
“小九,不要害怕。”
九闕的風箏被西羌那群燒殺搶掠、無所不為的強盜踩在腳下,骨架散落開來。
蝴蝶的翅膀被折斷了,就再也飛不起來了。
西羌在祁國擄劫走了不少婦女和幼童,從祁國至西羌飄搖的路上便被虐殺死了一半,活下來的則到了西羌,女子充入宮中為奴、賣入青樓為妓,抑或是留在軍營,成為軍妓,供人消遣。
九闕和她的母親留在了軍營。
她們在軍營裡,暗無天日。西羌的白日都是漫卷的黃沙,天空常年烏壓壓的一片,又髒又暗,像是蝗蟲過境。
不堪凌辱的女子想要自我了結,卻也不能,只有被折磨至死的份兒。每隔幾日就會有屍體被拖出帳外,兩抔黃土就能埋掉她們本該明麗鮮活的面龐。
堅持下來的那些姑娘,她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戰爭的結束,可當戰爭平息後,每一天都比之前過得更煎熬。她們總想著有人能來接他們回去,但這種熱切的願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冷卻,直至宛如虛空。
她們被故國拋棄,也終將被故國遺忘。
九闕的母親是病死的。
母親生得嬌柔,性情如水,但並不懦弱。九闕知道,如若不是為了年幼的女兒,母親早在祁國時就會跟著父親一起離開。
母親一臉病容地躺在那兒,悄悄遞給九闕一柄短刀,氣若游絲地說:
“小九,活下去。”
九闕不知道母親的這把刀是從哪裡來的,她將短刀藏進衣服裡,感受著母親滿是傷痕的身軀逐漸變得冰冷,心中惶惶,連落淚都忘了。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哭不出來。
當夜,她被人帶到了營帳中,滿臉橫肉的男人靠在椅上,衝她陰惻惻地笑,而後向她伸出手來,粗蠻地撕扯她的衣服。
她這時候才意識到,他們以前不對她動手,不是因為她年紀小,而是因為母親替她將那些災禍擋去了。
昏黃的燭光下,男人的影子映在簾布上,像一隻將獵物拆吃入腹的猙獰怪物。
隨著利器破開皮肉的金鐵之聲,簾布上的畫面驀然靜止不動。
男人龐大的身軀如同山崩般向她傾軋過來,她下意識地躲過,拔出插在他胸口的刀,回身掀開簾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拼命地往外跑。
帳外的人很快就發現了不對,九闕慌不擇路地亂碰亂撞,引來了更多人的喊殺追逐。
她在逃亡的過程中磕碰了一身深淺不一的傷口,也不覺得痛,只覺得害怕。
來到西羌之後,母親最常對她說的一句話,是“不要害怕”。
耳邊輕聲的低語,溫柔又堅定,在她的靈魂深處戰慄著。
她也對自己說,九闕,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但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她害怕得要死。
九闕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暗處跑,身後再無人來追。
夜晚的大漠,空曠得無邊無際,黑暗中蟄伏著的都是無盡的變數與危機,無數生命在這裡被吞蝕成枯骨,他們知道她活不下去。
她渾身都脫了力,仰面倒在沙丘上,天空中沒有一顆星星。
一片幽深寂靜之中,她閉上眼睛,恍惚聽見死亡的跫然足音,一步又一步地向她逼近。
直到有光朦朧亮起。
耳邊傳來小小少年略帶著稚嫩的聲音,但清澈舒緩得像是江南的小橋流水。
“嬤嬤,這裡有個小女孩!”
年長的宮人見過無數沙漠裡埋葬的亡魂,她不為所動地掌著燈,想將男孩兒拉走,但他就是不願挪動半步。
九闕再次睜開眼時,看見了一張玉雕似白淨的面龐。
他見她醒來,眉眼微彎地笑起來,像春日柔暖的風。
他說:
“我叫祁溟,我也是祁國人。”
“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清風如可託,終共白雲飛。
她散了架的那隻蝴蝶風箏,慢慢地拼合起來,雖然還是搖搖晃晃的,但似乎又能飛上藍天了。
那時候,她是這樣以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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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推啦,我堅挺地爬上來更一章以示對大家的真誠感謝。
喻某人下一章開始擁有姓名。
第三十九章 夢醒<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來源網址:/books/670114/articles/7748432
第三十九章 夢醒
在西羌的歲月,像是一場噩夢。九闕沒有哪個時刻不想天邊有一道光降臨大地,自己就能從夢中醒來,奈何長夜漫漫,西羌的風在她耳邊喧囂了八年,她仍是醒不過來。
唯一的慰藉在於,這個夢中,她不是一個人。
祁溟始終站在她身邊,使得她周遭的世界不至於太寥落,不至於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陪她練刀,教她彈琴,給她念《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