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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發覺自己正安穩地躺在馬車裡。

她睜開眼,看見了對面坐著的祁滄,他的衣服頭髮也溼透了,瞅著極為狼狽。

祁滄見她醒來,原本幽深的眼中流露出驚喜的神采來,“小九?”

是他救了她。

九闕吃力地動了動脖子,渾身的傷口都在痛,啞聲道:

“多謝三皇子相救,只是你為何會在這裡?”

祁滄似是早就預料到她會這樣問,從容地答道:“前幾日南喬傳來訊息,說你被關在了國舅府上,我與祁溟聽聞今夜你要被送去東宮,便來劫人了。”

九闕聞言安靜下來,她的思緒纏繞成一團亂線,等到她將它們整理出頭緒,腦中有什麼電光火石般擦過。

她猛然伸手扯住祁滄的袖子,“帶我回去!”

祁滄沒聽懂似的,沒有動作,只蹙眉看著她,“小九?”

她重複道:

“我要回去。”

祁滄不解,“我帶你逃了出來,為何還要回去?”

九闕撐起身子,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抬手掀開車簾,冰涼的雨水一下子就打在她的面龐與髮梢,她想要往下跳。

祁滄死死拉住她,身體因為壓抑著濃重的怒意而顫抖著,“九闕!你不要命了?”

九闕此時仍極為虛弱,被祁滄拽了一下,便無力地跪倒下來。

她垂著頭,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臉頰上,掩蓋了她的面容。

短暫的靜寂後,她的聲音微弱地響起,夾雜著低低的啜泣,固執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樣的話:

“我要回去……讓我回去……”

祁滄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

他知道自己不該讓她回去,但九闕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他怕她會記恨他,只能無可奈何地妥協了。

“好,回去。”

馬車調轉了方向,疾馳而去。

當刀刃刺穿了面前男子的肩胛時,蒙面的殺手內心湧動著難以抑制的狂喜。

鮮血霎時順著刀刃流了下來,在白色的衣袍上洇開。

若百音閣閣主真如傳聞所說的那樣,是個以一敵百,刀槍不入、衣不染血的神祇,此時站在他面前,以血肉之軀承受刀劍摧殘的男子又是誰?

他忍不住發出嘲諷的笑聲,“喻殊,你要死在我手——”

話未說完,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頭顱“咔嚓”一聲斷裂開來,軲轆轆滾落在他同伴的腳邊。

喻殊迅速抽出深刺在自己肩胛處的刀,下一瞬,他手中的這把刀精準無誤地將方才砍下的那個腦袋生生剖成兩半。

凜冽劍氣橫溢長空,閃電如銀蛇般在烏黑的雲層中流竄,偕同劍刃打出的一道冷光,將喻殊淡漠的眉眼照得畢露鋒芒。

驚雷聲乍起,眾人驚駭不已的痛呼聲在這個雨夜接連響起,撕心裂肺得近乎刺耳。

百音閣閣主殺起人來,竟像是從滔天血海中走出的修羅。

喻殊掃了一眼地面上堆起的屍體,收起手中的劍,毫無停留地轉身就走。

他走得很快,步履卻並不穩健。

“喻殊——”

國舅薛斐一手執傘,隔著重重雨幕,看著他的背影:

“你回去的路上,祁昭也設了埋伏。”

喻殊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繼續往前走了兩步。

薛斐突然問:

“你喜歡她?”

喻殊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薛斐察覺到他的遲疑,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她確實是個滋味不錯的小姑娘。”

喻殊回過身,神色一如往常的淡然沉寂,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已被染成了血的顏色,就好像只是在與薛斐閒談一般:

“薛國舅,令正今日受邀來我百音閣中吃茶,你想何時帶她回去?”

薛斐一怔,轉而笑起來,“喻殊,風水輪流轉啊。”

九闕跌跌撞撞地從馬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場景,心中茫然。

此時雨已經停了,平靜的街道只有她與祁滄兩個活人,地上橫臥著幾十具屍體,有的已無全屍,路面的積水凌凌泛著光,蜿蜒到她腳下,是混雜著雨水的血。

她不顧祁滄的阻攔,蹲下身去翻過那些尚還完整屍體,一一檢查面容與傷口。

都是劍傷,招招兇殘,一擊斃命。

她仰頭看著祁滄:

“喻殊來過了,是不是?”

祁滄停頓了一瞬,說:“沒有。”

九闕低下頭,輕聲說:

“你們算計他,你們算計祁昭,也算計他。”

祁滄說不清心中是憤怒更多還是心痛更多,他扯著九闕的手腕,道:

“九闕,你想想清楚,你的立場是什麼?是,我們算計喻殊,這有錯嗎?”

可他們利用她,他們想借刀殺人。

他們告訴祁昭,以她為誘餌,可以引來喻殊,一切都顯得那樣簡單,只需要在從國舅府到東宮的路上設伏,也許就能徹底剷除百音閣閣主這個禍患,他們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請君入甕的意圖這樣明顯,喻殊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該來的。

九闕沉默下來。

祁滄覺得她想通了,屈身伸出手,將她扶起來。

九闕登上馬車前,回頭看了一眼這條街道。

夜風悽颯,街旁酒家的旗子狂亂地翻飛。

在這個肅殺的雨夜,她好似看見誰踽踽獨行的背影,消失在她視線的盡頭。

她應該衝上去抓住他,再也不鬆開他。

可他不回頭。

於是她怯懦地,縮回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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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刀。這刀好甜。

喻殊好帥一男的,媽媽愛他。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可能是個分手炮?

第三十二章復生< 百音寂(大了個萱)|PO18臉紅心跳

來源網址: /books/670114/articles/7729355

第三十二章復生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這個夜晚,漫長得令人覺得難耐至極。

當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時,千瑟在夜風中因緊張與寒冷而僵直的身體總算動了一下。她想衝上前去扶住來人,卻被身旁的晏遲握住了手腕,示意她不要去。

蒼茫的夜色,染血的衣袍,孑然一身的男子,終於一步步地走到他們近前。

他受了傷,頭髮溼透,衣服也破了,明明該是狼狽的模樣,偏有種無處安放的桀驁。

在千瑟的印象裡,喻殊很少受傷,不僅因為他臻於完美的一手劍法,更因為在敵人的刀劍下,會有千千萬萬的人想要擋在他前面。

而這一次,既然他孤身一人闖去了最前方,那他們便會留在他身後,將他歸來的路清理乾淨,不讓他有後顧之憂。

千瑟將一句“閣主傷勢如何”咽回腹中,開口道:

“祁昭這一路安排的殺手,我們只留了一個活口。”

喻殊微微頷首,“你們做得很好。”

晏遲深吸一口氣,冰涼的潮潤空氣被吸進鼻腔,稍稍盪滌了一下內心鬱結的濁氣。他看著喻殊身上的傷,講不出什麼好話,只沒好氣地道:“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滿意了?嫌我話多?那你以後別穿白袍子裝神仙了,換身黑的,任你受了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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