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臻領命離開。秦軒文反應慢了半拍,小心地嘟囔:“柏先生,您抱我?”
柏雲孤以逗弄的口吻道:“你扯著我的衣袖不撒手,我有什麼辦法?”
秦軒文又難堪又高興,之前的緊張化作柔和的細流,絲絲縷縷在心臟上流淌。
柏雲孤抱著他,從擠滿了人,卻鴉雀無聲的宴會大廳中穿過,來到疾風陣陣的甲板上。
一架武裝直升機側門開啟,旋翼正在慢速轉動。
星辰潑墨,海面上的光芒反射激盪,如雪水一般洗刷著遊輪上的鮮血與罪孽。
秦軒文動作很輕地縮了縮,臉在柏雲孤肩頭蹭了兩下。
登上直升機時,似乎有人想將他從柏雲孤懷裡接過,他不願意,在柏雲孤胸膛上貼得更緊。
上方傳來輕笑,從他的頭頂沁入他的心肺。
是柏先生的聲音。
柏雲孤沒將他交給別人,親自將他放在艙內的座位上。
直升機起飛,離開這艘醞釀著陰謀又最終死於陰謀的遊輪,駛向天邊安靜等待著的另一艘遊輪。
降落時,秦軒文隱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單先生。
他已經知道,單先生的全名叫做“單於蜚”。
夜風輕緩地吹拂,像一首催眠曲,他終於連眼皮也無法撐開,墜入了漆黑的夢中。
驚天變故就像一場聲勢浩大的煙花表演,有心者勞神費力地籌劃,煙花在夜空中綻開,絢麗多彩,卻頃刻間凋零,只剩下零零碎碎的煙塵。
許、翟、遲三家聯合起來設計的陰謀一夜間被化解,“HERO”僱傭兵團不復存在,許相樓和遲家的生意、勢力盡數歸於柏雲孤。遊輪將軍火商、僱傭兵們帶回港口,他們則帶回耳聞目睹的“事實”。
——許相樓恩將仇報設局,“孤鷹”孤注一擲反殺。
直到被押到柏雲孤面前,遲煊都想不通許相樓怎麼就死了。
和遲家其他人一樣,他對柏雲孤既畏又恨。許相樓找到他時,他正與親兄弟爭奪遲家所剩無幾的地盤,本不願意相信這個“孤鷹”的走狗,但遲幸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被廢掉手臂扔回來之後發了瘋,一聽可以置柏雲孤於死地,立馬催促他與許相樓合作。
他有長姐遲曼甄的貪婪,卻沒有遲曼甄十分之一的智慧,輕易上了套。
柏雲孤沒有要他的命,正是要讓他成為這一事件活著的證明。
秦軒文昏睡了一夜,醒來時仍在海上。
房間裡乾淨整潔,不像上一艘遊輪般烏煙瘴氣,滿是血腥。
他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開始回想不久前發生的事。
突然,房門被推開,柏雲孤出現在門口。
他立即繃緊了身體,嗓音沙啞道:“柏先生!”
“醒了?”柏雲孤已經換下那身沾滿血汙的荒漠迷彩,此時穿的是淺灰色襯衣與休閒褲,紐扣並未扣到最上一顆,衣袖隨意地卷在小臂上,頭髮向後梳,幾縷髮絲落在額前,是個並不怎麼刻意的背頭,看上去散漫貴氣。
秦軒文胸膛立即熱起來,從被子裡鑽出來,跪坐在床沿。
柏雲孤走近,笑著拍了拍他的臉,“休息得怎麼樣?”
他身子還是軟得厲害,卻點了點頭,“沒事了。柏先生,您呢?”
“擔心我?”
“嗯。”
“真會賣乖。”
“不是賣乖……”是真的擔心。
柏雲孤漫不經心地向後退了一步,腰卻突然被環住。
“柏先生。”秦軒文膝蓋往床沿挪,小心翼翼地將發燙的臉頰貼在他上腹,“您別急著走。”
“怎麼?”柏雲孤笑,“耍起賴來了?”
“您讓我陪同,是因為相信我嗎?”他心跳愈快,“您沒有讓楚隊、明久他們跟您來,只帶了我,是覺得我最可靠嗎?”
柏雲孤手指插丨入他的髮間,“你最合適。”
雖然不是最滿意的答案,他仍是滿足了,輕輕吁了口氣,為自己這一點用處感到開心,又說:“柏先生,您說會獎勵我。”
“這麼快就討賞來了?”
他揚起頭,望著柏雲孤,“一定要等到回去以後才可以討賞嗎?”
柏雲孤說:“這是海上,你想要什麼,我也不能馬上給你。”
“您能。”
“嗯?”
“柏先生,您吻我一下好不好?”
柏雲孤失笑,“這就是你想要的獎勵?”
他鄭重地點頭,“嗯。”
隨後又紅了臉,輕輕嘟了一下嘴,“吻這裡行嗎?”
柏雲孤垂眸,一時沒有動作。
他不知是不是自己得寸進尺,求了不該求的獎勵,有些擔心,卻固執地沒有放開環在柏雲孤腰上的手,著急道:“柏先生,我不要別的獎勵,我也不貪心,我……即便您不獎勵我,也沒有關係。我的命是您的,您願意驅使我,就是我的榮耀。”
柏雲孤凝視著他,輕聲嘆息,然後彎下腰身,托起他的下巴,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第十七章 柏小少爺
落雀山莊。
“柏先生親我了,這裡。”秦軒文蹲在茶花園圃的鞦韆邊,攤開的左手上放著豆子,右手在額頭摸了摸,唇邊勾著一絲笑。
這是他執行完任務,回到落雀山莊繼續養傷的第九日。
而這話,是他對白孔雀說的第九次。
他本不是多話的性子,更不愛向外人吐露心聲,但到底年紀尚輕,偶爾也有年輕人沉不住氣的毛病,委屈與難過還能老老實實藏在心裡,為數不多的開心卻很難完全藏住。
那日在返程的遊輪上,柏先生吻了他,雖然很輕很短暫,並且只是吻在額頭上,他也很高興。
而且柏先生不止是吻了他,還陪他待了一下午,零零碎碎與他聊了好些話。
那簡直是他夢寐以求的。
“這次行動,是單先生幫了我們嗎?”他問。
“直升機是從這艘遊輪上起飛的,蛙人也是從這裡出發。”也許是心情不錯,柏先生耐心與他解釋:“小單是合法商人,由他出面,遊輪出海時所需的繁瑣手續與檢查都能省去,而且不易引人注目。”
他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道:“那單先生是您新的合作伙伴嗎?”
聞言,柏先生眼尾一彎,眸中光影掠動,叫人捉摸不透。
他以為自己又多嘴了,低下頭,雙手在被子裡輕扯著衣角。
說不清是為什麼,他一直很在意單於蜚。
大約是因為這個男人與柏先生有幾分相似之處,眼神卻比柏先生還冷;又或者是因為此人很得柏先生青睞,他潛意識裡生出些許妒意。
柏先生沒有作答,不知在想什麼。
他等了半分鐘,解釋道:“許相樓背叛了您,我以為您會讓單先生接手許相樓的軍火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