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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把砂鍋也帶著幹什麼,怪沉的,要什麼都現買就……”

“你知道什麼,砂鍋要用的時間越長,燉的湯才越香。新鍋我不要的,那都是什麼味道!”阿姨垂著眼,絮絮叨叨,“都是用順手的,小烤箱我也帶了,反正是自己家裡的車,空空的,不帶也浪費。”

傅聞遠道:“越臣送您過來?”

“啊。”阿姨的聲音低下去,慢慢地道,“實在不想再去機場,發堵。”

傅聞遠不再說話,動著筷子,一點點將滿桌子菜吃了大半。

他最近一直在熬,估計加起來都沒有睡夠十五個小時,臉色不好,眼下有些發青,加上吃完飯熱氣上頭,聽阿姨絮叨了一會兒,就去臥室睡了個結實。

這天他的夢裡一直有一點微弱的哭聲,軟的厲害,又可憐的要命,嗚嗚咽咽纏繞在耳邊,比那段時間裡手機不間斷的嗡鳴還要擾人。

傅聞遠漸漸覺得喘不上氣,猛地睜眼,周遭都是濃墨一般的黑,丁點亮光沒有。他發現自己臉朝下睡著,口鼻都埋進枕頭裡,渾身是汗,脊背溼了,睡袍黏在身上,內褲裡頭一片粘溼。

第三十四章

傅聞遠忙起來比起前兩年更甚,他沒時間回C市,阿姨就也回不去。中間江越臣來過幾次,等到國慶長假,江越凌一家也都來了,小孩兒裡不只有江措措,還有跟著江越臣的李念。

阿姨被他跟前跟後、一聲接一聲的奶奶叫得心花怒放,晚飯也弄得豐富。江措措沒有過年時候那麼胖了,吃的卻不少,不要別人伺候,自己吭哧吭哧地剝蝦,吃得兩腮全是油光,還不忘給寧書達喂兩口。

阿姨逗他:“措措怎麼這樣偏心的,不給你爸爸喂?”

江措措轉頭看一眼江越凌,嘟著嘴認真地對阿姨小聲說:“爸爸嫌措錯的手髒。”然後他又笑起來,抓了剛剝好的蝦肉又往寧書達嘴上懟,“媽咪不怕!”

滿桌都笑,寧書達咬了一口,把剩下的送到江越凌嘴邊:“他不嫌,你看,吃了。”江措措拍手,又去喂阿姨。

傅聞遠正好趕上飯點進門,一大家子圍坐一桌,吃完以後,正好四個男人,就又推出麻將桌來打牌。

偌大的院裡是少有的熱鬧,阿姨人老了,精神也短,抱江措措去洗澡之後,又往客廳送了四杯水,就打算回屋,被在摸牌的江越凌叫住:“媽,幫我頂一會兒。”

“你去哪?”

江越凌說:“就替一會兒。”

阿姨只好坐下,就見他拿了剛放下的白開水走了,回來時候裡頭泡了點叫不上名字的東西,跟寧書達換了。

寧書達也是才知道他去幹什麼,饒是他常常自詡兵痞子一個,心大臉皮厚,但到底是在長輩面前,好像他嬌貴的連白水都不能喝了,得加點什麼養生的東西。

寧書達心裡臊,臉也紅了,無措地看著阿姨。

阿姨已經給江越凌讓了位置,見狀笑了笑,又把那水往他跟前推:“你的手術雖然做完有段時間了,但還是不能放鬆保養。”

寧書達連忙點頭:“我知道,媽。”

阿姨又笑了下,眼角的細紋更深,拍拍他肩膀:“你們別太晚,至少別拖著書達。江越凌,儂曉得伐?”

江越凌答應道:“十一點就叫他睡。”

寧書達沒有反駁,十點半,氣氛起來,其他三個都戰意正酣,他喊了李念來頂上,繞過去看了會兒江越凌的牌,就回去了。

阿姨沒睡,小廚房亮了盞白熾燈,空氣裡全是電蚊香的味道,她面前放著個砂鍋,在往裡頭放食材。

寧書達走過去,也在小板凳上坐下:“媽,不休息嗎?”

阿姨說道:“我躺了會兒,出來給措錯弄點粥明早喝,今晚吃得太油,怕他小人家腸胃受不了。”

“嗯。”寧書達跟著擇菜,原本就沒多少東西,弄得快,阿姨最後壓好皮蛋,在圍裙上擦擦手,起身把砂鍋煨到了後院的蜂窩煤爐上。

C市的夏天早已經過乾淨了,B市卻還悶熱,甚至草木也黃得晚,夜裡這會兒,還能聽見草叢裡交替響起的蟲鳴。

兩人圍著小桌坐,可能是不適應家裡一下有這麼多人,狗竟然也沒睡,不知道從哪個房間跑出來的,捱到阿姨腳邊趴下,耷拉著眼皮打瞌睡。

寧書達傾身在它頭上摸兩把,阿姨說道:“身體還好?下雨天刀口疼不疼?”

寧書達搖頭:“不疼。”

阿姨很溫柔地看看他,頓了頓,又低低說道:“云溪……”

狗一下子精神了,突然站起來,豎著耳朵抖抖毛,在後院逡巡一圈,什麼都沒找到,才又回到阿姨腳邊。

寧書達道:“跟您說過,八月份開始上學了,那會兒我不是過去一趟麼,說了聖誕還要去。”他開玩笑似得說, “不過他也不是很稀罕我,不愛說話。”

阿姨的胳膊肘支在腿上,一手撫了撫佈滿細紋的眼角:“小孩以前愛說話的,剛來家裡時候怕生,悄悄的,但後面可能是和老人家待的時間長了,也是絮絮叨叨的,總愛跟著人,什麼東西都要發表點意見。他不在,就跟我,他在,就跟著他。”

“我心裡總是堵得厲害,每回想起他在機場那樣哭,就整個人都要發抖。”

傅聞遠定了要送云溪走,就連多一天都不等。阿姨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剛隱約聽見樓上云溪哭喊了兩聲什麼,就見傅聞遠從樓上下來,臉色如常,吩咐她收拾云溪的東西。

開口想勸一句,傅聞遠卻頭一回連她的話都不聽完,再重複一遍:“收拾云溪的東西。”

連夜收了幾個箱子出來,腦子沒轉過彎來,就到了機場。

云溪在車裡哭了一路,淚是連成一線掉下來的,抖著嘴唇央求副駕上的傅聞遠,見傅聞遠不為所動,又求身邊的阿姨。阿姨一言不發,再去求開車的江越凌,求他停車。

車子不停,高速上,他竟然就去拉車門。

他走投無路。病急亂投醫。到了窮途末路。

阿姨永遠不能忘云溪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崩潰的神情,車子靠近機場,他的臉已經弄得一塌糊塗,哭得沒了力氣,臉色是鬼一樣的白,兩隻眼倒是紅的徹底,望著傅聞遠,伸手試著去拽傅聞遠的胳膊,強撐起自己話裡的說服力:“那讓我看看狗可以嗎?剛才我沒看見它,讓我回去,我就看看狗,跟它、跟它再見,可以嗎?先生,我保證不會再煩你,我只想看狗,你讓我回去,我不會跑,也不會躲在哪裡,看完狗,我立刻就走,可以嗎?”

當時阿姨很想叫云溪不要再說了,難道他自己覺不出自己的可憐嗎?他不知道自己真的很可憐嗎?

他知不知道他這個樣子,就把旁觀者都變成了幫兇,一天一天地煎熬?

“我總在想,他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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