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書的婚事啊,要他給個明白呢。”
冷長書難得狼狽如此,自他當家後,還從來沒有出現今天這樣毫無招架的場面。而導致這樣場面的原因,僅僅可能只是因為林時雨的一句無心之言。
他二叔上去也不知是跟冷長書的爺爺怎麼說了,過一會兒,竟見他扶著冷老爺子出來了。
顯然,這件事情的局面意外失控了。
——
後來冷長書被他爺爺叫去說話,林時雨沒等他,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看兩隻狗打架的影片。
兩隻傻狗打起架來特別有趣,林時雨本來都有些困了,結果被這兩隻狗逗樂,人也清楚了。
冷長書回來的時候就聽得林時雨在裡面的笑聲,額頭作疼,真是不知道給自己攬了多大麻煩的小東西,還在這裡沒心沒肺地笑。
林時雨見冷長書回來,關掉了影片,下床幫他脫快套。
冷長書將戴的東西都摘下來,問林時雨:“你知道你一句話,引出了多大的事嗎?”
林時雨多少有點心虛:“……引出了什麼事?”
冷長書轉過身來看著他:“你清楚結婚是怎麼一回事嗎?”冷長書是沒想過要結婚的,他的人生計劃中壓根就沒有這項打算。婚姻要牽扯到的事情太多,先不論中途的過程如何是否會如他所願,單是開頭便充滿繁瑣事端,更不用說萬一將來的某一天破裂,要面對怎麼樣的髒水泥潭了。
林時雨幾乎沒有怎麼思考的迴應:“……我需要知道嗎?”
冷長書愣了愣,隨即剛才那些還讓他感到頭疼的事情,此時此刻竟就簡單清爽起來。
是了,對方若是林時雨,結或不結,又有什麼差別。不過是多一份法律證明,再辦一場極度消耗體力的婚禮,如此罷了。
冷長書笑了,捏他鼻子:“那你就老老實實準備跟我結婚吧。”
這其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林時雨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且不說自己不會對他放手,離了自己他也根本就是無處可去。一紙婚姻並不會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何變化,從前什麼樣,以後還是什麼樣。
至於爺爺那邊,結婚不過是個前提。老爺子是想抱曾孫,骨子卻又守舊。他一生摯愛髮妻,膝下孩子皆同髮妻所出,自是厭惡沒名沒分的就生了孩子的事情,這既叫孩子委屈,也愧對孩子母親。但冷長書的性向是改不過來了,冷老爺子早就認了,何況科技進展到如此地步,體外培育一個胎兒並非什麼難事,只是“貴事”。
雖然冷老爺子看林時雨不上眼,只因出於對冷長書一如從前的溺愛才勉勉接受了他,但既然也接受了,自不能讓冷長書辜負人家,否則這與他自己所堅持的事情相有違。
所以對冷長書而言,結婚倒不是什麼事,真正需要他放在心上的事是孩子。
一旦這個婚結了,爺爺必催他孩子。
冷長書連婚都不想結,更不用說帶孩子了。他不是不喜歡孩子,只是一點都不想要孩子。
——
但結婚的事情,就算這麼定了下來。
林時雨知道自己是真的要跟冷長書結婚時也沒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心情。
反正日子還是那麼過,冬天還是那麼冷,期末考試依舊在路上。
林時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冷長書拿來了兩份檔案要林時雨簽字。林時雨只看了一個標題,是婚前協議。具體內容倒是有好幾頁,但林時雨也沒看到底是些什麼,冷長書拿到他面前,他就爽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冷長書大概很自信林時雨會是這樣的反應,因而他的神情自然,好像那份婚前協議上並沒有什麼過分冷酷無情的條款。
林時雨只頭疼接下去的幾門考試,之前好歹還有人幫他考前惡補,現在卻只能靠自己瞎摸著過河了。
結局最後如林時雨所料,全軍覆沒,一門都沒過。
他怕冷長書看到,怕冷長書笑話自己。
不過好在,結婚雖然於林時雨而言並無什麼改變,但冷長書為了結婚要準備的事卻有一大堆,他的確為了結婚的事情有些忙,忽略了檢視林時雨這學期的最終成績。
雖然公曆新年那天他們兩個人的事情已經算是在親戚們面前半定了下來,但正式宣佈仍是放到了除夕夜的家宴上。冷家的除夕家宴自比之前更加熱鬧,先前還有來不了的人,除夕夜這天必然是所有人都到齊的了。
除了林時雨。
他貪吃,壞了肚子,惹出了急性腸胃炎。這廂冷家家宴開始,那廂林時雨還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吊著鹽水。
不過先前那一桌鬧著要冷長書儘早成婚越快越好的叔伯們在那晚散失了先前的興致,本該是最熱鬧的除夕夜,他們卻顯得有些不太耐煩。
這就是冷長書搞的鬼了。
雖然他叫林時雨簽了婚前協議,但轉背又給自己立好了遺囑——若將來遭遇不測,他境內外所有動產不動產都交由林時雨一個人繼承。而他現有的律師團會保證林時雨該拿的子兒一個都不少拿。
冷長書名下到底有多少資產已經是不可估量的了,這不僅是單以冷長書個人名義的財產贈予,這等於是將冷家大半的資產都白白送給了林時雨。
冷長書深知自己這幾位叔伯向來都是重利重權的,知道了這樣的訊息,怕是氣得飯都要咽不下——生怕他們不知道,冷長書還特意要身邊的人將這個訊息放出去,給他們知道知道。
所以除夕夜裡,這幾個叔伯臉色還挺沉重,甚至現在想著要勸勸冷長書該慎重對待婚姻了。但那晚老爺子精神尤其好,親自宣佈了這個好訊息,這麼一來,叔伯便是心中有話,也不敢頂撞老爺子。
他們不是不想去老爺子面前告狀,只是顧慮太多。一來老爺子向來溺愛冷長書,便是冷長書再做什麼其他過分的事情出來,怕老爺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二來老爺子身體不好,氣出個好歹來,誰都負擔不起;三來老爺子尚在之時,好歹眼裡還是有他們的,冷長書做事也有個忌憚。要是老爺子真沒了,誰知道冷長書這乖戾小子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
思前想後,也只有忍了。
他們最初也不過是想逞逞口舌之快罷了,沒防備冷長書年紀越大反而越記仇,專挑他們跳腳的痛點踩。
真是得不償失。
冷老爺子年紀大了,早已熬不得夜。除夕夜是難得的好精神,因此才多坐了一會兒,還叫小輩們陪著自己說了會兒話。
等倦意上頭,老人家就叫冷長書扶著自己回房休息了。如今他最惦念是曾孫,只是記性不太好了,到底說了幾遍自己也記不得。只叨叨唸著,爺爺年紀大了,怕是也沒多少日子了,你讓爺爺抱回曾孫,爺爺也就能安心地去了。
冷長書嘴上應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