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的冰箱裡整整齊齊只有正常食材的安分存在。
Sherlock並沒有再提起那些話題,同樣,也沒有如計劃那樣佈置新的實驗室購置新的冰箱這些舉動。宛如平時又別於平時,他們依然過著一如以往每個正常無奇但明顯氣氛裡醞釀著某些不一樣的日子。
John發現Sherlock耗費了更多時間沉溺在自己的思維宮殿裡,而同樣增多舉動還包括凝視著自己。一開始,他並不以為然,以往一如往常那樣諮詢偵探在自己今天微笑次數、嘴角弧度又或者眉心皺褶深淺來演繹他的傷勢痊癒的狀況又或者上帝才知道的其他。可很快,John察覺到那種專注凝視的睿智眼睛裡並沒有思考的內容。
只是單純的凝視,Sherlock以極為罕見不帶思考的目光看著自己。沒有推演的審視,也沒有推理的沉思,那種隱隱透漏著一絲疑惑、迷茫與淡淡晦暗的眼眸僅僅只是單純的凝視。
就在那氣氛沉寂的公寓裡,兩人四目相對的安靜中,讓 John察覺到,他們已經無法繼續忽視兩人之間那頭存在鮮明的粉紅色大象。
忍無可忍地把打著照顧傷患這氣壯理直理由悶在公寓了整整一週的Sherlock給打發出去,John一點也不想知道molly準備好的是某個可憐鬼的屍體還是某些血淋淋的人體部件。
他們現在都急切需要單獨的空間處理好彼此各自的思緒。
耗了整整一個下午去整理他們的公寓,倒不是說Sherlock在自己養傷期間製造了什麼混亂,事實上,諮詢偵探這幾天安分得讓人匪夷所思。更甚為John的傷勢關心不已的Hudson太太幾乎每天都在澄清自己並非他們的管家的同時包攬了大多數的家務,221B這段時間維持的整潔程度讓John都不由訝異地揚高了眉毛。
直到那抹急切需要更多思考的慾念結束,抹了一把額前的薄汗,John鬆了一口氣,眨巴著眼睛打量著忙乎一個下午的成果時,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幹了些什麼蠢事兒——徹徹底底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房間,把衣櫥的衣服和櫃子裡的私人物品,父母的照片、學生時代的紀念品、服役期間的勳章與隨身的狗牌,當然還有他的勃朗寧和子彈都一一收在行李箱裡。床鋪上常年使用得老舊的被褥被更換了嶄新的床品,而一直擱在床邊顯得有點礙眼笨重的橡木扶手椅則被挪到房間的角落,代替扶手椅的是一直藏在儲物櫃裡不曾使用的柔軟地毯……
“噢,我的上帝。”後知後覺地拍了拍額頭,John既惱怒又無奈地搖頭嘆息起來,下樓為疲倦的自己泡上熱茶。當意識到自己還整理了一遍廚房後,一下子不可思議地發出哭笑不得的苦笑。
聳聳肩搖著頭抿著杯子裡的熱茶,John明白自己已經有了明朗的答案。
很快記起了Harry,John環顧起居室搜尋著自己的手機——哪怕Harry並不是個及格的親人,但她依然是自己的血親。
尋找手機費了一番功夫,John就不明白Sherlock擅自動用自己物品的特殊嗜好。他很確定哪怕是感情深厚的夫婦也鮮少像他們這種日常用品混在一起無法區分的混亂——比如Sherlock的信用卡經常呆在自己錢包裡,而自己的勃朗寧時不時出現在Sherlock的褲兜上,而Sherlock無故徵用他的電腦與手機的頻率簡直比自己的還要頻繁。
最後John還是在沙發的縫隙裡挖出自己的手機。
開機後滿螢幕的未接來電顯示讓John訝異地揚起眉毛。
而更多的名字,是Klye。
抑制把那些迷人的拇指斷肢打包回家的衝動,Sherlock情緒顯得微妙低落地空著雙手回到貝克街。在伸進大衣口袋掏出鑰匙的那瞬間他才恍然記起自己身負兩人晚餐外賣的任務,不耐煩地抿了抿嘴,掏出手機想問問John的口味選擇,可更快收到來自對方的簡訊。
顯然,John已經找到了自己刻意藏起來的手機。Sherlock驀然感覺一絲不怎麼舒服的惱怒。
晚飯自行解決,我出門了。還有,別再企圖消滅我的手機,它比你想象更要堅強。蠢材。
揚眉閱讀那段John.Watson式的文字,Sherlock嘴角不可自已地微微揚了起來。雖然運轉飛速的大腦疾聲厲色地警告自己John這趟出門所見面的物件,但他還是選擇讓自己表現得並不那麼介意,腳步輕快地踏進了221B。
公寓比平時更多了一份整潔,一種屬於John鮮明風格的排序模式——不會太吹毛求疵的嚴謹有序但宛然區別與於赫德森太太的幹練軍人作風。可隱約的,Sherlock依然能察覺其中有著什麼古怪微妙的異常。他的小提琴依然挨著窗前的琴架邊上,頭骨先生依然安分地呆在原處,甚至牆上佈滿無聊枯燥見證的黃色彈孔笑容依然鮮明,而沙發邊疊著依然是他經常看的雜誌。
可Sherlock就是感覺某些不對勁。
把大衣和圍巾掛在衣架上,踱步思忖的動作頓了頓,無法忽略那抹古怪的衝動而轉身踏上樓梯。
不可否認,在見到John那個滿當當的行李箱時,Sherlock的呼吸當即停止了幾秒。一種冰寒刺骨的恐懼宛如絕望的黑洞險些將他的理智吞噬。快速地眨了眨眼,泛冷顫抖的手輕輕推開那扇半掩的門。
而打量那整個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但微妙有著不同變化的房間時,比起原先那抹恐慌,更多是一股不解的困擾佔據了Sherlock所有的思維。
並沒有踏進房間一步,他轉身拉上門回到樓下。
一時間瀰漫的困惑迷霧完全佔據了大腦,他急切需要更好的思考。把自己陷入沙發裡,Sherlock能清晰嗅到那些線索的味道,可相互矛盾的證據卻成為了一個巨大的謎團。撕開三張尼古丁貼片,他心煩氣躁地狠狠地按在自己的手臂上。
Sherlock從來不曾遇到如此奇怪矛盾的謎題。彷徨地頓了頓,他又為自己添多了一張尼古丁貼片。
John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惱怒情緒。當縮回手指關節隱隱作痛的拳頭時,他神情從容地無視了周圍路人那震驚的目光。視線凌厲地打量著正掩著受傷的半張臉擦拭著嘴角血跡的klye,對這張閃爍著深重歉意與愧疚的臉龐絲毫沒有了任何舊情可言。
“Noel現在怎麼樣?”John冷冷地開口問。
“他……還好。”不敢直視眼前這個氣勢凌人的小個子男人,Klye心虛地別開視線勉強地擠出一個慘淡的笑。“我為他找到了一位資深的醫生,你放心,不再是基因試驗研究的專案。”
眯起凌銳的眼眸,John抿緊唇忍住那些溢到嘴邊的咒罵。
他可以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