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歸相信,鍾未時還是很有理智的,牛鬼蛇神這一類的東西只存在小說電視裡。
他用手機放了首歌,準備帶去浴室洗澡,“又不是我殺了她,她要找也是找他那個殺千刀的前男友。”
顧禮洲正想接著編點猛料,鍾未時就一副趕鴨子下水的架勢:“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我要洗澡了,你要留下來參觀嗎?”
“你洗你的,我再坐會。”顧禮洲盤腿往沙發上一坐,準備表演一個當場睡著,反正現在天熱,就在沙發上賴一晚也沒事。
“嘖嘖,你感覺這這兒陰氣太重,我陽氣比較旺盛,調和一下,省得你被附身。”
鍾未時覺得他越扯越離譜,狐疑道:“你不會是害怕不敢回去吧?”
“哈!”顧禮洲冷笑一聲,“怎麼可能,你先洗,洗完我就走。”
“給我當護法啊?這麼好心?”鍾未時笑了笑。
顧禮洲:“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了?”
就在這時,鍾未時的手機響了一聲。
[曹智恆]:小不點,我女朋友今晚住我這兒,沒多餘的房間了,這個點估計滴滴都不好叫,所以麻煩你收留一下老顧吧。
鍾未時恍然大悟,回了一個‘好’。
[曹智恆]:打擾你了!
[曹智恆]:他這個人沒啥毛病就是起床氣特別大,你早上起床別搭理他,得空我請你吃飯!
鍾未時回完訊息,再扭頭看看在沙發上一本正經打坐的那位,忍不住笑出了聲。
神他媽陰陽調和。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鬼話連篇呢?
“你笑什麼?”顧禮洲皺了皺眉,“還不趕快去洗澡?”
口氣粗暴得完全像是這家裡的男主人。
“哦。”鍾未時沒說什麼,抱著衣服拐進了浴室。
顧禮洲四下打量起了自家的老房子。
房東買這房子的目的大概就是用來出租的,簡單地刷了一下牆漆,添置了些新家電,其他的基本沒什麼變動,只是換了換位置。
桌椅板凳都是他小時候用過的,就連身下的沙發都是。
實木的傢俱很耐用,幾十年過去了,也就面上有些磨損,扶手位置還有爺爺抽菸燙出來的一圈痕跡。
顧禮洲蜷縮在沙發上,電視機里正回放著一檔法制節目,主持人的聲音還是那般渾厚有力。
時光彷彿穿梭回了二十多年前的夏天。
“哎喲,老頭子,你哪裡撿回來的小貓咪啊?”
“廠裡帶回來的啊,老李家那隻貓下了一大窩小崽子,花色漂亮得不得了。舟舟,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小貓咪!”
“喜歡嗎?”
“喜歡!”
小奶貓在地上嗅來嗅去,走兩步還會表演平地摔。
“怎麼忽然間想到要養貓了。”
“舟舟雙休日一個人在家也無聊,養只貓咪陪陪他。”
……
“小舟,多吃點,長高個,你看隔壁老曹家兒子,就是不愛吃飯,老是喝飲料,所以才那麼點,跟條瘦竹竿似的,你要多吃青菜。”
“哎——我不想長高,我想吃紅燒肉。”
“先吃菜再吃肉。”
“爺爺都沒吃菜!他都連吃兩塊肉了!”
“哈哈哈……兔崽子。”
一米多高的小男孩抱著貓咪,蜷縮在沙發上,奶奶手中的蒲扇可以為他搖上一個午後。
老兩口的音容笑貌好像就浮現在眼前,顧禮洲笑著笑著,又覺得鼻尖有點酸。
笑是因為他們這一生都用愛意包裹著他,難受是因為他們走得並不安詳。
爺爺胃癌晚期,奶奶抑鬱成疾,跟著走了。
爺爺離開的那天他還在學校唸書,沒趕上最後一面,這是他一輩子的遺憾。
鍾未時中途偷偷拉開一條門縫,看見顧禮洲伸了個懶腰,往沙發上一倒。
這波無賴操作耍得相當利索啊!
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時,顧禮洲仍然以剛才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胸前抱著他的小靠枕。
三十二歲的老男人,配上一條卡通小狗,違和中又帶一點可愛。
客廳裡的空調壞了,搖頭小風扇將他的T恤吹得一下下鼓起,一小截腰線露了出來,帶著一點弧度,側躺的姿勢,讓原本隱沒在衣領之下的鎖骨都格外明顯。
顧禮洲的頭髮噴過定型膠,就連躺著都保持著帥氣的造型。
在鍾未時眼裡,這人簡直騷得要命。
其實他並不想吵醒顧禮洲的,只是因為看見他的兩條長腿無處安放,委屈巴拉地蜷在一起有點可憐。
雙人沙發根本就容納不下這個男人。以這個姿勢睡到明天一早,一定會腰痠背疼腿抽筋。
收留一晚上壓根就不算什麼,況且他還幫忙墊了兩個月的房租,直接住這兒都沒問題,也不知道顧禮洲幹嘛非得扯一個這麼離譜的藉口。
鍾未時彎腰碰碰他的胳膊,在心裡推測他大概會裝死。
果然,顧禮洲的反應完全沒有辜負他的期待,甚至還像模像樣地打起了呼嚕。
聲音自然深遠不浮誇,而且還很有節奏感。
“誒,有錢人。”鍾未時勾起手指,彈了彈顧禮洲美人尖的位置,“醒一醒了,月亮曬屁股了。”
顧禮洲的眉心短促地一皺,隨即一翻身,背對著他,腦門抵著沙發縫,喉嚨裡低啞地“嗯”了一聲。
大致意思就是我已經睡著了,別煩我。
這種淡定從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