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一覺居然睡到了下午。
恍如隔世的感覺。
鍾未時還是頭一回看到顧禮洲沒有梳洗打扮的樣子。
微卷的頭髮睡得亂糟糟的,一撮呆毛跟接受訊號似的微微翹起,面板很白,一身純黑色的絲質睡衣被他穿出了一絲閒散慵懶的味道。
就是眉心緊鎖的樣子看起來很不耐煩,就差在臉上刻上三個字:別惹我。
但即便是這副模樣,他的氣質依舊是甩了西城區人民好幾百條唐人街。
皇甫強心裡先是一驚,因為那30萬的業務到現在都還沒個進展,多年的職業習慣迫使他嬉皮笑臉地迎了上去,“巧啊哥,你也住這兒啊?”
顧禮洲直接跳開了這個話題,看向鍾未時,“你們在搞什麼鬼?笑得跟電鑽一樣。”
阿偉頓時撇了撇嘴。
“搞藝術。”鍾未時不假思索地回答,反手一指身邊的大非,“我的作品,怎麼樣?像個女人吧。”
大非在外人面前感覺有些羞恥,扭捏地並住了裙子下的兩條細腿,縮到鍾未時身後,眼神怯怯的,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兔子。
顧禮洲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著看了好一會都不太敢確定那是個男人。
大非的個子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穿著一條拼色絲襪,小腿部位是純白色的,膝蓋以上肉色拼接,一條藏青色格子堪堪遮住一半的大腿,上身搭著件白色襯衣,領口處有一個巨大的蝴蝶結。
頭上戴著頂淺棕色過肩假髮。
劉海厚重。
胸部不知道是塞了什麼東西……
碩大,奪目。
顧禮洲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在身邊看到活的Coser,世界觀有點崩塌,“這什麼東西?在cos水冰月?”
鍾未時翻了個白眼,把大非推到顧禮洲跟前,“高中生!這難道不像高中生嗎?完全是制服誘惑啊。”
神他媽制服誘惑。
顧禮洲心說你是在日本愛情動作片裡看到的高中生吧。
國產高中生能長這樣?
校服的衣袖甩甩都能唱戲了好麼。
阿偉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對策方針簡單籠統地說了一下,“反正事情就是醬紫的,到時候就算二狗不上前搭訕,我們也會派出大非問他要到聯絡方式,再一步一步地把他手裡的錢,騙回來!”
“……”真是餿到不行的餿主意。
說什麼換女裝根本就是為了滿足你們一幫男人的惡趣味吧!
顧禮洲對那30萬基本不抱希望,回屋時,順口提醒了一句,“那胸太假了,二狗是不可能上當的。”
“你又知道了。”皇甫強扯著嗓子,“那你倒是說說應該怎麼辦?”
顧禮洲關門的動作頓了頓,不緊不慢地走向301,身體斜斜地倚在窗戶邊,“對付二狗那種慣犯,騙人的把戲基本沒用,只能硬碰硬,在找到他真正的居住地之後,用威脅的方式逼他還錢倒還有點可能。”
“首先我們得多找幾個人……”
強子大非他們聽著顧禮洲的一通分析,愣愣地點著頭,“對對對,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啊。”
鍾未時理智地唱反調,“你也就嘴上會說。”
事實證明,激將法對於男人來說……
相當管用。
顧禮洲在答應完鍾未時他們晚上一起去楓林小區附近蹲二狗之後就後悔了。
白天果然不宜久睡,否則腦子會不清醒。
但是,大男人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只能硬著頭皮上。
楓林小區分南北兩個大門,南面的靠近商業區,廣場面積較大,來往人群絡繹不絕,強子和阿偉駐守在南廣場。
鍾未時和顧禮洲蹲守在北面的花壇邊,大非仍然負責扮演女人,穿梭於兩個廣場之間。
“不是說了不用扮成女的嗎?他怎麼又給換上了?”顧禮洲沒來得及吃晚飯,正吃著從肯打雞裡打包出來的漢堡。
鍾未時聞著那股香味,小聲道:“哪個男人沒有過穿裙子的念頭呢。”
顧禮洲不假思索:“我就沒有。”
鍾未時掃了他一眼,“騙人。”
“……”顧禮洲反應過來,“那意思是你也想穿?”
“我穿過啊,”鍾未時聳聳肩,無所謂道,“我還在劇組扮演過宮女呢,給順治皇帝餵過葡萄。”
顧禮洲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噗”地一聲,噴了。
“笑屁,為藝術獻身獻身怎麼了。”鍾未時認真地打量著他,“我看你穿女裝應該挺不錯,你臉型就特別適合……”
顧禮洲用雞肉卷堵住了他的嘴。
夏天晝長夜短,六點多的時候,天還亮著,吃完晚飯的大爺大媽們陸陸續續地從小區周邊趕過來。
有兩個提著音響的阿姨正蹲在地上搗鼓著什麼東西。
不出十分鐘,領隊阿姨揮揮手,零零散散的人流就自動列成方正隊伍。
顧禮洲都看愣了。
想當年他們學校軍訓也不過如此,有可能還不如……教官吼得嗓子啞了隊伍還是懶懶散散的。
實在佩服。
音響開啟,一首勁爆的DJ版廣場舞曲迴盪在整個廣場上空。
“花兒舞起來~楊柳舞起來~我們和天空一起舞起來~”
“倫巴桑巴吉特巴,瘋狂舞起來~我們在這星空下,一起舞起來~”
歌聲一出,加入到隊伍中央的人也越來越多,裡面不乏有些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動作瀟灑,絲毫沒有羞怯。
隊伍裡形形色色的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