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這麼著下去,一家四口全丟了,那倒‘省事’了……
沒了火氣的劉瞎子耐心地問季雅雲事發經過。
我聽了幾句就懶得再聽,自顧四下檢視。
畢竟是女人,不光膽子小,行事也沒什麼計劃邏輯。
連電閘都不知道開,就一人一把小手電摸進來……
倆人都各自緊張得不行,目的是找人,卻是身邊的人不見了好一陣才後知後覺。
季雅雲根本就說不出人是什麼時候、什麼情形下不見的。
正廳和偏房檢視一遍,沒有發現。
再往後是中院,院子中間有一口碩大的蓮花缸。
我走到跟前,探頭往缸裡看了看,隨即招呼瞎子過來。
那蓮花缸口直徑超過三尺,缸裡的水很是清澈碧綠,水面漂浮幾片碗蓮荷葉,電光照看,水中竟還有幾條斑斕的錦鯉在悠閒悠哉地遊動。
我問瞎子:“你們之前來的時候,這缸就這樣?”
現在正是寒冬臘月,天寒地凍,這缸裡的水居然連表面都沒絲毫結冰的跡象。
錦鯉耐寒不假,可這個月份,荷葉又怎麼會是翠綠的呢?
劉瞎子說:“我剛來的時候,就留意到了。
荷葉和魚都沒什麼特別,特異的是這口缸。
這缸是由川蜀之地,四姑娘山的雪頂寒巖雕琢製作。
太陰生太陽,極寒生極熱,南石北水,水中又從未斷過活物。
時久天長,這缸內便有了自成世界之相。
三九不冰,三伏不濁。
只要不是完全喪失生機的水生植物,又或是還差一點死球的水族,放進這缸裡,都會復甦生氣。
我跟本家說了,這,可是一口名副其實的寶缸啊。”
我忍不住問:“這荷花缸如此神奇,原先的房主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經濟拮据,為什麼不把缸賣了,反倒將整座宅子出售。結果,卻又把這堪稱神奇的寶缸留下了。”
瞎子淡淡一笑,說:“你這就是外行了。
自打這宅院建成,荷花缸便落戶安放在此地。
雪頂寒巖本就是八大靈石之一,天長日久,已經和這裡地脈相連靈氣相通。
我敢斷定,沒了這荷花缸,不出三年,這豪奢大宅必定遭蛇蟲鼠蟻侵駐,破敗不堪。
同樣,荷花缸離了這宅院,就好比人被割斷經脈,靈氣喪失,成為凡物一件。
宅子原來的主人多半也是相信風水一說的,曉得這關竅所在,所以才決定將整棟宅院售賣。
我對事主,也就是桑文宇說過,家中人丁單薄,不宜入住於此。但用作投資,不光穩賺不賠,還可能家業翻倍。
不說有沒有別的大富權貴看中這裡,願以高價購置。
就說這宅子的本主,那南派戲劇名家的後人,有朝一日東山再起,哪怕是以超過市值數倍的價格,只要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勢必也是要將這宅院重新買回去的。”
我不禁“嘖”了一聲:
“你早說有這關鍵的道道,咱自己個兒把這屋子買了不就完了。哪怕咬著牙,勒緊褲腰帶還個三年五載……哪怕是十年八年,宅子一出手,咱不就發了嗎?”
瞎子知道我只是玩笑,甩給我一句“越是窮13越擅長做白日夢”,就轉身去別處檢視。
聽他道出寶缸的妙處,我難耐好奇,忍不住又用電筒照著往缸中窺視。
“呀!”
季雅雲忽然低呼一聲。
劉瞎子回過頭,問她怎麼了?
季雅雲指著缸中說:
“這缸裡的魚,怎麼比之前少了?”
劉瞎子翻了個白眼:“大晚上的,看得清楚嗎?躲到哪片荷葉底下也是有可能的。”
我說:“炳哥,你最好還是過來看看吧。”
瞎子看了我一眼,重又走了回來:“怎麼了?”
季雅雲說:“我們昨天來的時候,聽你說了這缸的奇妙,都曾仔細看過。我和茹姐、姐夫,還有嵐嵐都數過,總共是九條。怎麼現在只剩下四條了?”
瞎子往缸裡看了看,雖然神情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屑。
畢竟,只是幾條魚而已。
季雅雲弱弱道:“我們都數過,總不會都數錯吧?這差了一半還多呢。而且……而且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是沒有這條純金色的。”
我問瞎子:“你們是昨天來看房的?總共就五個人?”
瞎子點頭:“是啊。”
季雅雲道:“不是!是七個人吧?”
瞎子“哦”了一聲:“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還有一男一女兩個房產公司的中介。
禍禍你也知道他們話多,雖然說都是為了生活,可我給人看風水,不喜歡有人在旁插嘴。
所以我就讓他們留在門廳了。”
瞎子問我:“你不會以為缸裡的魚和失蹤的人有牽連吧?”
隨即搖頭:“不能夠!且不論玄術參照之說,單只是數量也對不上啊?”
我用力擺了擺手:“現在不是數量的問題,你仔細看,那條純金色的,看看它有什麼特別?”
瞎子看了我一眼,打著電筒往缸中照看。
“我靠!”
“呀!”
他和季雅雲同時發出低呼。
兩人雙雙抬起頭,都是一臉震驚莫名。
瞎子狠勁揉了揉眼睛:
“我沒看錯吧?那金鯉會眨眼睛?”
我點頭:“聽你這麼說,就證明不是我眼花。”
確然,我是頭一次看到荷花缸,自然不知其中游魚的數量。
但見那金鯉如披被金紅袈裟一般與眾不同,不禁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不要緊,居然就見那巴掌長的魚兒,竟游到水面,竟像是衝著我擠眉弄眼!
沒錯,不單是眨眼,而是‘擠眉弄眼’!
要知道魚類是沒有眼皮眼瞼的,不可能會眨眼睛,是真正的死不瞑目!
如果我單個接‘生意’,即便看到這怪異的情景多半也是不會說破的。
看花眼了露怯丟人,真有異相,我難道問事主這是怎麼回事?
我可是靠這個吃飯的,不能砸自個兒的飯碗!
當著瞎子的面就無所謂了。
瞎子喃喃道:“我去……這魚該不會是成精了吧?難道本非池中物,曾經躍龍門……”
“會眨眼的……好像不只一條……”
季雅雲忽然小聲說道,指了指另一條魚,“它好像也會眨眼睛!”
她所指的是一條同樣巴掌長短,花色比較常見的錦鯉。通體白鱗,只在頭頂有一抹豔紅,此品種名為‘紅帽’,但養魚的人通常稱之為‘紅運當頭’。
我盯著那‘紅運當頭’仔細看了一會兒,沒看出它有什麼特別,也沒看到它眨眼睛。
瞎子也道:“這金鯉絕對不一般,但另外一條就很普通啊。”
“等會兒!”
一直表現柔弱的季雅雲竟用力跺了跺腳,直勾勾地盯著我,紅潤的嘴唇微微翕動,像是在默唸著什麼。
跟著,就見她又低頭看向缸內。
片刻,她直起身,面朝我和瞎子說:
“我們三個人當中,應該只有兩個能看到那條魚眨眼,另外一個,應該……肯定是不能夠看到的。”
“什麼意思?”我一頭懵。
日期:2022-09-12 07: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