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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繼父……難怪這麼狠心呢。”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咕噥了一句,這些人方才還幫許財福說話,白沂檸一出來說了這幾句,瞬間轉了口風。

“還有我臉上這被你打的疤,若不是白府老太太和哥兒願意收留,我怕是嫁都嫁不出去。”白沂檸指著臉上的細痕,“你還有臉責怪人家?當初將我賣了的不是你麼?”

“原是賣女要錢的汙遭玩意兒,我呸。”前面那個老漢往他身上吐了口唾沫。

“就是說呢,我方才就勸了,這家的老祖宗是個心善的,有個災啊難啊,都會布上粥棚廣施恩德,不像他說的那種人。”裹著頭巾的老婦人,一手挎著菜籃子,在旁邊說道。

方才這些人可不是這麼說的,許財福一時慌了神,狡辯道,“你胡說,俺是打過你,但俺沒打你臉!”

“哎喲,還說呢,真是噁心。”

人群中不知是誰往他身上扔了個雞蛋。

許財福擦了擦脖子的雞蛋清,指著白沂檸瞪大雙眼,乾脆破罐子破摔,狠聲道,“都是你這個小賤貨,不成,你今天怎麼也要跟我回去,或者去把錢拿來。”

“我的賣身契已經籤給了白家,你現在才是強搶民女!”白沂檸不知他突然來扯,漲紅了臉一邊掙扎一邊喊。

府裡的小廝還未來得及去攔,便聽得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從府門內傳出。

“我倒是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敢搶我侯府的女兒。”

只見老太太一手柱著柺杖,一手扶著侍女的手,目光威嚴,在石階站定,掃視眾人。

白沂檸心中感慨,扯她的是她喊了這麼些年的父親,幫她的卻是認識一個月都不到的老太太,她吸了吸哭得不通順的鼻子,啞聲道,“祖母。”

“好孩子,受苦了。”老太太讓小廝拉扯開許財福,死死摁在地上。

許財福不甘心地啐了一口,“祖母什麼祖母,俺娘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白沂檸聽到他嘴中惡臭,也不哭了,直直地走上前去,朝他的臉踹了一腳。

她這一腳是發了狠勁兒的,許財福臉上瞬間起了紅印子,他往後一仰,目光淬了毒似的,“你居然敢踢俺,看俺不收拾你。”

他揮著手作勢要去打,卻忘了身後那幾個年輕力壯的,腳下一絆,門牙嗑到地上,瞬間斷了一半,還淌了些血出來。

“我既不是你親生,我的祖母自然同你是沒什麼干係的。”白沂檸冷睨著地上狼狽的那坨,繼續說道,“這一腳,我想踹你許久了,今日便當我們已清算乾淨。”

她退了一步,站在老太太旁邊,那通身的冷靜和氣度,與一個月前已是天差地別。

“老夫人,下官來晚了。”

一個身穿紫袍官服的年青人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身後跟著幾位提刀小吏。

他走到空處,扶好歪斜的官帽,拍了拍衣服,才眯笑著眼,在老太太跟前躬身請了安。

聽到身後的閒聊聲,回過頭喝道,“都給我散了散了,再看小心本官都請你們吃牢飯!!”

人們嘖嘖幾聲,不大甘心地作鳥獸散,有幾個膽子大的,臨走前還往許財福身上扔了幾片爛菜葉子。

京兆尹轉了身,“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白府面前鬧啊?”目光鎖定在許財福身上。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們今日可是吃了好大的虧。”老太太見他來了,敲了敲背往回走,也不說請他喝口茶。

“您儘可放心,這人我帶回去了。”京兆尹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目送老太太離去。

“真是睡個覺都不安生。”京兆尹恨恨地又踢了許財福一腳,“惹誰不好,偏偏去惹那白侯府,小命兒不嫌長得慌。帶走帶走……”他衝小吏們揮揮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

側門。

白畫揪著錢三的耳朵,“你覺著我在白府呆得太舒服了?”

“姐……姐,輕點兒,輕點兒,要被你扯爛了。”錢三踮著腳尖哼哼唧唧。

“扯掉才好呢,你說你和誰勾搭在一起不好,偏和那種潑皮呆在一處。若是讓老太太知道這法子是你出的,今日丟了這麼大個臉,定是饒不了我。”白畫下手更重了。

“痛……痛……痛……”錢三雙手扶著耳朵,直喊道,“下次不敢了姐。”

“小點兒聲。”白畫瞪了他一眼,放開了手。

她警惕地左右看了幾眼,見四下無人鬆了一口氣,卻未發現門內的花盆後,緊緊盯著她的眼睛。

第11章

白沉柯凝神寫完了文章,習慣性抬頭從身旁大開著的窗牖處看了一眼,從西側的海棠樹,到東側的梨花叢,苑內沒有一個人影。

“去哪兒野了。”他放下筆沉吟道。

白沉柯平整地壓好羅紋紙,上頭的墨漬還未乾透,不能折起來。

他繞過桌案走到門口,院子中除了幾隻在枝頭和屋簷下來回撲稜著翅膀的麻雀,嘰嘰喳喳呼朋引伴外,竟一點聲音也無。

忽聽見苑外傳來兩道一大一小的聲音。

“今日可真是驚險,多虧姐兒機智。”

“還不是虧了祖母把府尹叫來,不然我也不知得如何收場。”

白沂檸一邊走,一邊垂頭看著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印子,還用手指摸了摸,這幾道輕重不勻的染料只要不細看,就如同真的一般。

她心中戀戀不捨,如此洗掉真是可惜,這可是今日打了勝仗的證據。

二人還未走近,白沉柯遠遠地就瞧見了她手臂上的傷痕。

“誰打你了?”他擰著眉大步走過來,抓過她的手,語氣冷冽。

“我……我沒捱打。”白沂檸被他扯得踉蹌,掀起眼簾見他眸色森然,眉頭緊蹙,一副要發怒的模樣,忙解釋道,“這是我自己畫的。”

白沉柯眉宇鬆動了幾分,抓著她的手也放了力氣。

他握著白沂檸的手臂,拇指指肚摸了摸上頭的青紫,果然也沾上了顏色。

“胡鬧。”他看著白沂檸嘟著小嘴一副不敢看他的樣子,輕斥了一聲。

“三哥兒錯怪姐兒啦。”白芍在一旁福身請安後,替白沂檸解釋道,“今日姐兒那位狠心的爹在府外鬧了好大的陣仗,若不是姐兒聰明,我們府裡怎麼做都會落人口舌。”

“什麼時候的事?”

白沂檸聽出他言下之意,小手擰著襦裙上的衣帶,囁喏道,“祖母說你要念書,不能驚動你。”

她抬頭笑的柔軟,“無事,都已經過去了。”

白芍見白沉柯似有話要單獨對白沂檸說,識趣地退開了。

這些日子白沂檸就像是白沉柯的小尾巴,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一時不在跟前,前面那位就會冷著臉抓個下人問她人在何處。

白沉柯突然轉過身,白沂檸立馬頓住腳步,不知他要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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