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這幾句呢。
“哼,那個陳氏。”老太太冷哼一聲,“就使勁作吧,以後有她的好日子過。”
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白沂檸也未食幾口桌上那碗冰雪冷原子,倒不是味道不好,只怕自己多食了讓底下的人看了笑話,方才幾位侍女過來收拾廳堂,瞧她的眼神似有鄙夷嫉妒,其中一個直接拿著溼漉的抹布往她手上擦,彷彿是在清理什麼髒東西一般,她雖有些惱,初來乍到卻也不敢說些什麼。
廳堂門口極為寬敞,一眼便能望到外面。白沂檸環顧四周,只見一位身著丫鬟服飾的女子正快步走來,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走近了能清楚地觀其寡淡的五官。
“姐兒,奴婢白芍,是老太太吩咐我來伺候您的。”她的規矩絲毫不差,正溫溫笑著,“姐兒請隨我來吧。”
白沂檸還有些不大習慣,還未有人同她如此恭敬地說話,下了椅子,也想福身回禮,卻被白芍趕忙拉住了。
二人到了人少些的地方,白芍才對白沂檸說,“姐兒方才那麼做是不合規矩的。”
“為何?”她仰頭看著白芍問道。
“不管姐兒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現在你是白府的主子,便和尋常人家的姑娘不一樣了。”
白沂檸默默記下,轉念思索間試探地問道,“白芍姐姐也是被買進來的麼?”
她的這聲姐姐倒有些喊到白芍心裡了,她剛入府,身上沒有養出上位者的氣場,是十分親切無害的。
“我家中有四口人,後來我父親死了,便只剩下一位殘疾的老母親和一個幼弟。幼弟不滿十歲,同姐兒一般大。去歲我求了我表叔許久,才在府裡尋了這份差事。”
“你表叔是誰?”白沂檸繼續問道。
“我表叔是這裡的管事,叫白英。”
原來如此,這便能說得通為何她表叔能將她安排在白府裡了。
白芍繼續往下說,“檸姐兒方才喊奴婢姐姐也是不合規矩的,你正經的姐姐只有白府裡頭各房主子生養的姐兒們。”
白沂檸心想,原來這種富貴人家裡,規矩真的如此之多,以前她喊鄰居家比她長几歲的翠華也是喊姐姐的。她以後一定要多聽少說,如此便能少出些差錯。
二人繞過後院門角處的的珊瑚屏架,左側是一條平整的方石磚路,一眼望去,沿途都是修繕精緻的假山綠樹,暑熱之氣被擋在外頭,消散不少。
七拐八彎間,白沂檸看見了一顆老槐樹,枝幹粗壯,好似一座大山平地而起,頂頭的葉林繁茂交錯,像能遮天蔽日一般。
“這槐樹好大。”白沂檸感嘆。
“檸姐兒記好了,這裡便是空青苑,三哥兒的院子,往後你便要住這兒了。”白芍指著前頭的院門,又轉過身,面對那棵老槐樹,“其實也十分好認,其他地方都再沒有這麼高大的樹了,只要找到了這棵老槐樹,便能尋見院子。”
白沂檸的視線從左到右掃視了一遍,應聲說道,“好,我記下了。”
“這棵樹年歲應當十分大了吧。”白沂檸走到樹下仰起頭。
“奴婢聽聞,這槐樹是白家祖上的某位將軍打了勝仗歸來時種下的,已有幾百來歲了吧,風雨不倒,後人說那將軍死後,魂魄附在此樹上,暗中保佑著白家化解一次次危難,長榮不衰。因而府裡的花匠照看這棵老槐樹時都十分的小心,輕易不敢挪動。”
“原來如此。”白沂檸聽著有趣,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面上拱起的樹根,拾起了旁邊一片落葉。
老槐樹也能保佑她平安的活下去麼?
她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攏進袖子裡。
進了空青苑,繞過西側的兩個小廳後,能看到一間極隱蔽的屋子。
“此處便是澡室了,奴婢先伺候您沐浴。”白芍早早備好了乾淨的木盆,手巾和桂花胰子。
白沂檸瞧著那塊胰子覺著新奇,拿在手裡放鼻子底下嗅了嗅,問道,“這是何物?”
“這是給姐兒洗身子的。”白芍一邊手腳伶俐地往木桶裡倒熱水,一邊解答,“一會兒用這個洗完了還要再泡個藥浴,老祖宗特意囑咐了奴婢。”
白沂檸以前哪裡用過如此金貴的東西,窮人家裡都是用草木灰的,她小心地將其放了回去。
“奴婢聽說姐兒先前受過些苦,但今後啊,日子會比以前好一些……”白芍解開白沂檸衣服,瘦小白皙的身子上佈滿了傷痕,竟沒一處好地兒,她一時驚愕,又很快地反應了過來,裝作沒看見一般。
只不過手下的動作比方才輕柔了許多。
清洗乾淨後,又擦了祛瘀活血的藥。
白芍為她紮了個雙平髻,看起來比初進府時俏皮不少,白沂檸瞧著銅鏡裡的自己,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了身打扮,哪裡還有村裡鄉下丫頭的土氣模樣,她摸著耳邊垂落的髮髻,衝白芍笑得甜軟,“白芍你的手真巧。”
白芍圍著白沂檸轉了一圈,笑嘻嘻道,“檸姐兒若是喜歡,往後啊,奴婢日日變著花樣給您梳。
隨後牽起她的手,“走,我們去見三哥兒。”
白芍敲了敲門,“哥兒,我帶著檸姐兒進來了。”
屋內沒人應聲,白芍推門而入。
白沂檸覺得這房間比府內其他屋子都要略大一些,似乎是兩間改一間的。
甫一進去還以為是一間書房,房內的東西兩側都立著兩架高極屋頂的書架。東邊靠窗處垂直牆面放了一張紫檀書案,此時白沉柯正端坐在書案前,椅子紫檀的太師椅,背部兩側鏤空,中間插一雕飾精良的鳥樹花紋,椅臂圓潤光滑,可仰首而寢,他面前的書案上擺了幾架毛筆和硯臺,還有零散的幾本書冊。
透過書架中間的過道,依稀能看到後頭是間寢居室,光線充足,最裡頭那排窗牖排列規整,上面的花紋繁複雕以修竹,山水,花鳥在中間的梨花木上,上頭的窗戶紙是不知用什麼做成的,極為透光,若是外頭陽光更亮些,能看到窗上花紋的陰影投在地上,如文人筆墨繪製的山水畫。
白沂檸收回打量屋子的視線後將目光落在了他正作的那幅畫上。
上頭畫了兩隻喜鵲,正站在散落稻穀的地面上,一隻正啄食,羽毛絲絲分明,尾部還翹出幾根,另一隻高高挺起胸膛歪著腦袋,似警惕人來,整幅畫栩栩如生,可見白沉柯筆力不俗。
白沉柯聽得動靜但未抬頭看她們,眉頭輕蹙看起來有些不耐。
他直接把狼毫筆直接甩在桌上,那張畫了一半的紙皆被筆尖染上了墨漬,他抽走上面那張,扭成一團隨手扔在了地上,半晌才徐徐望向門口的一大一小。
白芍見他看了過來,無意識地捏了捏白沂檸的手。
白沂檸察覺到白芍的緊張,鬆開她,頂著白沉柯如捕獵者般暗沉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