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起一個弧度,都能令整張臉生動魅惑起來,比如此時,他鳳眸微挑,笑意悠然,彷彿世間萬物皆失了色。
然後他緩步走了出去,路過文東時,眯了眯眼,眸色森寒。
屋內,待白沉柯走後,老太太看向許平安,臉上掛起讚許的笑。
許平安見老太太神色,並無不妥,方鬆一口氣,此刻心又再次提起,今日的事當只是個開頭。
對於她來說,想要活命,白府便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甚至不知,若被重新趕了出去,又會被賣到哪裡。
所以她要做的,是討好主子,奉承主子,讓主子開心。
她方才應當沒有出差錯……吧?
第2章
待白沉柯離開廳堂,餘下眾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白老太太扶著紫檀椅上的雕花,慢慢坐下,回過神才覺嘴中乾澀,身旁伺候的白蘇很是恰當地給她遞了一杯茶,她輕啜了一口,闔上瓷蓋,徐徐嘆了一口氣。
“你過來。”白老太太沖許平安招了招手。
她的雙手搭在少女肩上,示意許平安轉一圈,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什麼?”
“小女姓許,家住京郊許家村,名叫平安。” 她輕聲作答,為老太太身上的貴氣所迫,心跳噗通噗通的,顯得拘謹起來。
“家中有幾口人?父母可安在?”老太太繼續詢問。
許平安垂下眼簾仔仔細細地交代,“家中原是有三口,繼父脾氣不好,孃親受不了他日日醉酒就跑了。”
她頓了頓,怕老太太嫌棄她,又誠懇道,“老夫人肯收留了小女,對小女來說有如再造之恩,日後定聽從主子們的話,如何都使得。”
語畢退後幾步,直直地跪了下去,竟行了一個大禮。
“傻姑娘,你來可不是做奴婢的。” 老太太立刻將她扶起,話語暗含深意。
文元站在一旁許久不言,但文東被拉下去醫治後,神情鬆快了很多。
他仔細觀察著老太太的神色,找準了機會開口,“老祖宗,她是我這幾日在京郊近鎮中,尋的姑娘裡頭最合適的,除去容貌身段,她的生辰八字,小人早就尋了廟裡的師父算了,很是旺我們家哥兒。”
“是麼,那是極好的。”老太太一邊微微笑著一邊點頭。
此時許平安已被白蘇引到客座上坐下,還上了一碗冰雪冷原子。她母親在外頭做廚娘的日子久了,她跟在身邊也識得不少大戶人家愛吃的金貴點心,譬如眼前這個,她以前是萬萬吃不到的。
至於老太太的話……若不是做奴婢,還能做什麼呢?
場上眾人,老太太看起來和氣,實則威嚴,且有掌家之權,下人對其很是尊敬。離開的那位三哥兒彷彿頗得她溺愛,處處哄著。
老太太身旁兩個丫頭是所有下人裡神色最自如的,氣質穿著也不同一些,十分了解老太太的脾性。
話語間,許平安的心思已轉了幾個來回。
“姑娘快嚐嚐看。”白蘇見她一直不動那碗圓子,眸色閃爍,雙手緊緊纏在一處,放在衣裙上,消瘦的背挺得筆直,便在一旁鼓勵道。
許平安聽話地點了點頭,剛伸出手,手臂上的傷痕便遮不住了。
“喲,這兒怎麼有傷啊?”
白蘇眼尖瞧見了,走過去將她的袖子擼上去幾分,玉藕似的小臂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類似拿棍打出來的印子,仔細地翻了翻別處,果然不單手臂上,連身上都有不少。
思極繼父,許平安身子抖了抖,眼裡蓄起淚來,她原不愛哭的,只要她哭得狠了,繼父會打得更厲害,念及此,連聲音都暗啞起來,“他好賭又愛喝酒,常常輸了錢就打罵我們母女,有次醉的不醒人事了差點將我母親打死,好在鄰居都時時看顧,才從閻王手裡逃過一劫。”
“他若出去賭錢倒還好,家裡也清淨些,若在家裡……”她嗚咽了一聲,連父親也不肯叫,只用了“他”代替,想起了往日如地獄般的生活,說不下去了。
“是了,人牙婆子同我說,這姑娘是失了孃親才被父親賣了,剛到手一天,我便瞧見了,覺著應是不錯的,就帶了來。”文元同老太太補充道。
“別哭了,往後你就在府裡住下。”老太太見她哭得可憐,出言安撫道,“跟著我們家的三哥兒,做他的房裡人,吃住都同他一處。”
許平安被這個訊息砸得愣了愣,她不是來做侍女的麼?竟是去做那哥兒的童養媳!說出去她這是野雞飛上枝頭變鳳凰,應該是去祖墳燒香的,但當她腦海中浮現出,方才站在雨中看到那人處理下人時狠厲陰寒的神色,渾身一涼。
“你往後便叫白沂檸吧。”老太太起身走過去雙手握住許平安的手,“帶木帶水,同柯兒一樣,可好?”
她只有這一條出路。
白沂檸站起來,學著侍女的樣子,福了福身,“沂檸聽從老太太安排。”她恭敬地答道。
“白芍呢?叫她過來,以後她就分去伺候沂檸吧,同她講好,沂檸的衣食規矩都要按照府裡姐兒的來,不能薄待了。”
“是。”白蘇站在一側,自是應下不說。
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便有些神似疲憊,站在她身後的白畫看起來也如白蘇一般大,二十來歲的年紀,扶起老太太就往內院走,看來是要去休息一番。
經過苑裡的翠湖時老太太的步子慢了下來,一邊賞著花,一邊同白畫說,“看那丫頭該是個伶俐的,在外頭應當過過不少苦日子吧,不過這樣也好,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思念爹孃而不精心照顧柯兒。”
“是呢,聽文管事的那麼說,檸姐兒好像也沒旁的親戚了,想來以後也不用處理什麼複雜的親戚干係,就是規矩差了點。”白畫附和道。
“剛才她同柯兒說的那番話,竟將我也差點唬住了。個頭那麼小,真是人小鬼大。”老太太笑著回憶道。
“老太太什麼場面沒見過,只是太過在意三哥兒罷了。”
“偏你嘴甜。”老太太笑罵道,隨後又嘆了口氣,“不過,那丫頭的禮儀規矩以後還得請個教養嬤嬤,慢慢教著。只希望她能真如法師說的那樣,會讓柯兒收斂些脾性。”
“會好的,老祖宗且放心吧。”白畫柔聲安慰。
“還有那個白芍,你都探聽清楚了?沒有什麼不乾淨的吧。”老太太停下腳步,認真地問白畫。
“奴婢觀察她有些時日了,踏實肯幹,手腳輕快,也很是知分寸。不像隔壁其他不知臉的丫頭,爬到不得寵的庶女頭上作威作福。”
“竟有這等事?”老太太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庶女雖不如嫡女,但也是府裡頭名正言順的主子,怎如此不知規矩。”
“二房的情況,老太太不是不知道。”白畫有些懊惱,剛才怎麼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