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起,就註定是亂世中的帝王。
他的一生,根本就沒有過得快樂這個選項,不論周朝在他手中滅亡還是壯大,他都是要操勞一輩子的。
原主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她很心疼這個同胞兄弟,所以善良的原主窮盡一生,也不過只有一個願望——願弦意能平安長大,做個比他們父皇更稱職的皇帝。
陸長生一直覺得,自己用了別人的身體,就應該禮尚往來的為原主做一些事情。用宋迢迢的身體時,陸長生從她臨死的記憶中感受到了她的遺憾,那就是她從沒恣意瀟灑的活過一天,於是接手她的身體以後,陸長生合情合理的放飛自我了;而在接手昭鸞的身體以後,陸長生覺得自己唯一能為昭鸞做的,就是幫她實現這個願望。
雖然有些難,但她不是剛收穫了一個盟友嗎?兩個人一起,應該還是能做到的。
看小皇帝被自己一句話打擊的精神恍惚,陸長生笑了,“所以呀,我要嫁給他。為了能活到看見你獨當一面的那一天,我會用盡一切手段,嫁給平定王,就是我的手段之一。日後我還會做一些讓人無法理解的事情,到了那些時候,弦意,我需要你站在我這邊,無條件的相信我,你能做到嗎?”
小皇帝看了她一會兒,然後用力點頭,“我永遠相信阿姐。”
陸長生摸摸他的頭,誇讚道:“真是乖孩子。”
傅瑜錚在門口站了許久,一旁守門的太監覺得奇怪,問道:“王爺,您不進去麼?”
偏殿裡還在傳出兩人的說話聲,只是話題已經變了,傅瑜錚垂著眸子,半響,才轉過身,對守門太監說道:“本王忘了一件東西,先不進去了,不用告知公主。”
望著平定王離去的背影,守門太監還挺納悶,站在門口一盞茶的功夫才想起來自己忘了帶東西,這位王爺也不是一般人啊……
……
刺客事件如同陸長生想的一樣,最終還是不了了之,沈丞相推出一個替死鬼,然後就草草的宣佈結案,陸長生沒有失望,就是覺得有點奇怪。
最近宮人和大臣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她就像是個行走的消/音/器,走到哪,哪裡寂靜一片,看見她的人們連喘氣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引起她的注意。
如果說這些人變得古怪是因為那天她在大殿上露了一手,嚇到他們了,那傅瑜錚這裡怎麼解釋?
早朝結束後的當天下午,傅瑜錚就向小皇帝提出身體已經好全、想要謝恩出宮,小皇帝自然是答應了。雖說沈丞相的計劃已然流產,短時間內昭鸞的確不需要傅瑜錚的保護了,但連個招呼都沒打就走,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難道是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得罪她了?
陸長生想了好幾天,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直到上了花轎,依然沒想出頭緒。
等到拜天地的時候,她透過金絲面紗觀察傅瑜錚,發現她還是那副死樣,倒是有一點不一樣,平時,她只是面癱,今天,她面癱中還帶著冷漠。
陸長生受不了了。
等到成親的所有儀式都結束,新房裡只剩下她和傅瑜錚的時候,她一把掀掉自己頭上的鳳冠,怒目瞪著傅瑜錚:“你什麼意思?傅瑜錚,我是嫁給你當媳婦,不是嫁給你當怨婦,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不滿?”
傅瑜錚抿唇,沒回話。
不是她不想回,而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回,那天聽到昭鸞和小皇帝的對話,雖然昭鸞說的那些都是她已經知道的,但她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聽到那些話以後,她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一下子降了十幾度,只要待在皇宮裡,她就心煩意亂、很想衝到勤政殿去質問昭鸞,雖然她根本沒有立場去質問。
察覺到自己的想法,她果斷離開了皇宮,但是沒有什麼用,待在自己家裡,看著手下送來的各種密文,她根本沒有辦公的心思,反而時不時就想起昭鸞那張臉,而且一想到,就火冒三丈。
……
雖然是有名無實的婚姻,但這也是她們的新婚之夜,她還不想在這天和昭鸞吵起來,不過……顯然昭鸞不這麼想= =
昭鸞還在一個勁的問:“你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心虛了,難道你打算對我始亂終棄?拜託,咱們才剛成親啊!你這麼做就是不仁不義!傅瑜錚我告訴你,我可不是躺平受欺負的主,你要是敢對我始亂終棄,那我就先棄為敬!”
傅瑜錚揉了揉額角,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剛被灌了不少酒,現在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本就不舒服,被她這麼一鬧,就更不舒服了。
傅瑜錚低喝:“閉嘴,睡覺!”
昭鸞閉上了嘴,卻沒睡覺,而是皺眉檢視她的臉色,看完以後,她叫自己的侍女進來,要了一碗醒酒湯,傅瑜錚靠在龍鳳雕花床上,大紅喜被裡擱了許多紅棗花生桂圓,硌得她難受。
傅瑜錚還沒動,昭鸞就把各種堅果連著大紅喜被一起抱起來,挪到空地上拽著兩角展開,頓時所有小物件都掉了出去。
她再把乾淨的喜被放回床上,傅瑜錚吃驚的看著她,“那可是喜婆放的早生貴子……”
陸長生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生還是我生?”
傅瑜錚愣了一下,沒再說話。
昭鸞把被子弄好,抬手摸了一下傅瑜錚的額頭,然後用力揉了揉,錯下一小點白色的膏泥,她這才確定傅瑜錚確實也把臉易容了。
“天天出門前都要易容,不累麼?”
傅瑜錚正愣神著,冷不丁就被她揉了下額頭,雖然還是不自在,但這回她沒阻止,而是撩起眼皮,“你天天出門前都要化妝,不累麼?”
昭鸞挑眉,“那怎麼一樣,我又不用自己動手。”
傅瑜錚:“……”行吧,你贏了= =
在她拆自己頭上的零零碎碎時,傅瑜錚就半躺在床上,一隻手搭在額頭,擰眉養神,連被子都不知道蓋。昭鸞收拾好自己,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認命的嘆口氣,從妝臺那邊走過來,開始脫她的鞋。
傅瑜錚立刻驚醒,“你幹什麼?!”
放在平時,傅瑜錚的反應和敏銳度無敵,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回碰到昭鸞,她的反應速度就要打個折扣,所以,在荷花池旁她才能拽著自己一起跳下去,所以,現在她話音還沒落,她的一隻鞋已經被昭鸞脫了下來。
看清鞋裡塞著的布條,昭鸞愣了一會兒神,再抬頭,觸到她的視線後,傅瑜錚不自在的起身,把鞋從她手裡奪回來,“我自己來。”
陸長生突然很想知道她女扮男裝二十四年的原因,但看著傅瑜錚的樣子,她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都是女子,同睡一室也沒什麼,傅瑜錚倒是想趁沒人時候溜去書房湊合一宿,等明天她搬個貴妃榻過來,就萬事大吉了。奈何陸長生按著她不讓她走,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