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環顧四周,上前一步,彎腰,以小時候放鞭炮的姿態,接著用兩根手指拉開拉鍊。灰暗的燈光下,是無數張毛爺爺的臉。
小職員在腦內想了無數出黑幫戲碼,咬著牙飛快地跑開了。
別怪她不夠真誠,沒敢報警,她被這幾天的跟蹤折磨怕了。
她走一個,一個裹著巨大毛毯,整個人都被包住的少女蹲在袋子前沉思了半天,嘆了口氣。
一夜暴富?不對嗎?
(六)
怪事發生了。
怪事持續發生著。
小職員發現在這些日子裡,只要她講話帶上“想要”,那麼她要的物質性的東西就會在半夜回家的路上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眼前。
比如一杯百利甜牛奶,比如一頓火鍋(她收到了火鍋免費試吃劵),比如C家新款。
一開始她還很害怕,可後來她都習以為常了。
這些東西她一樣沒要。
她意識到一件事。
“我想要你別跟著我了。”
……
沉默。
長久的沉默。
然後小職員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從此,再也沒有人跟蹤她。
(七)
雲養貓事業氾濫成災。
小職員看著微博上的大臉貓,忍不住感嘆了一句“我也好想養貓啊”。
沒想到這句話話音剛落,窗外就傳來什麼東西摔下去的聲音,很沉很重。小職員趕緊站到窗邊去,往下看卻只有重重的樹葉。
等她剛轉身躺回床上,她的窗戶被敲響了。
黑色毛毯包裹下的少女有些橘褐色的頭髮,它們很蓬鬆,像發酵的麵包,搭在她的小臉邊。接著燈光,小職員隱約看清了她毛毯下的貓耳。
嗯?貓耳情趣蜘蛛女俠?
小職員開啟窗戶,那少女一下撲在她的身上。她在她的胸前蹭了蹭,又抬頭看她,眨眼。
“你只能養我一隻貓!你答應過的!”
(八)
小職員一兩週前吧,她也記不清了,畢竟她美天都是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單薄無二。
那天初雪,是夜,回家路上,她撿了一隻貓。
她輕輕掃過貓咪身上的雪漬,然後把這隻小橘奶貓抱回家,貓咪看起來有些身體不適,她很擔心,於是第二天,她帶著貓咪去了寵物醫院。
“你也太可愛了吧!我真想養你一輩子!”
她曾經這麼說,一邊還任由貓咪輕咬她的食指。
可是後來貓不在了,在寵物醫院失蹤了。
她為此也難過了好久。
現在才知道,這貓身體不舒服是因為快要化為人形了。
(九)
甜品店又開始攀比,這次卻和往常不一樣。某個女人養了只貓,一直炫耀。
“誒?你不是最近也養貓了嗎?”有人撞了撞小職員的胳膊,禍水東引。
小職員點頭,第一次笑得肆意且傲慢,有幸福的滿足感。
有了貓以後,她再也不想參與所謂的無聊攀比社交了,這次除外。
“嗯,我的貓是全世界最可愛的貓。”
她給我想要的一切,作為貓的報恩。
當然,除了養別的貓這件事以外。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下之前的短篇。想記錄一下成長。
第10章 關於紅
關於紅
「嗨。」紅掐滅手中的煙,攏緊了牛仔外套,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神很輕,開口講話時語氣也很淡,「來一杯?」
沈木在她對面坐下,還是老樣子,瘦瘦高高,長卷發散在肩後,只是眼角添了新紋,化妝技術更加嫻熟,紅唇改成豆沙色,從性感變得溫柔。沈木打量著紅,她已經不再是短髮小男孩的模樣,校園時代的稚氣被現實洗刷掉,看上去成為了值得依靠的大人。
「長大了啊。」這是近乎親暱的問話,沈木用這僅僅四個字的感嘆,擊潰了紅的一切心理防線。
紅哈哈大笑,雲淡風輕:「不然呢?」
她想起很多年前,她幾乎是揠苗助長似的逼著自己長大,快速發芽結果開花,最好一秒內長成大樹,讓她可以依靠。可她連一秒都不肯給她,她被永恆排除在了她的選項之外。
還只是個孩子呀。沈木這樣說過。
2017的開頭,17歲的紅遇見了24歲的沈木。
從一個豆瓣交友貼開始,遇見一個有趣的人,和她聊所有無聊的瑣事。而奇妙的曖昧就從瑣事裡誕生。
紅天生帶著封閉的殼,她縮成了一隻小烏龜,在岩石後躲著,有時候偽裝成寄居蟹。沈木踩著沙石走過來,赤腳,她蹲下身,溫柔地敲了敲紅的殼,問,我可以進來嗎?紅不說話,只是探出一點點後肢,柔軟的,幾乎快同細砂融為一體。然而這個訊號被沈木敏銳地捕捉到了,於是她每天都來向小烏龜問好,帶著長於紅的溫柔和母效能給予的安全感。
『姐姐,我們見面吧。』小烏龜終於勇敢了一次。
沈木性感得無可救藥。
她倆第一次抽菸,準確說,是沈木教紅抽菸。肯特爆珠,細細的煙身。沈木叼著煙,垂眸,火光劃破黑暗,然後星子出現。沈木把煙夾在兩指之間,看著叼著煙有些手足無措的紅輕嘆口氣,湊過去,含著煙,讓一顆星子點亮另一顆。
同時也點燃了紅心底的火焰。
沈木吸了口,含著薄荷味的霧氣,又朝著紅緩緩噴出,如貓般挑逗著。紅被嗆到咳嗽,逗笑了沈木。她說,還真是個小孩。紅沒覺得不對,只是不服氣。小孩怎麼了?小孩照樣能愛。可是愛,又有什麼用?
沈木太會照顧人了。給紅剝蝦,替她買藥,每天都溫柔提醒她準時吃飯,注意胃病。紅和爸媽鬧矛盾不肯回家,沈木陪她走在夜色中,給她擁抱,揉她短而卷的頭髮,開解她,講她經歷過的一切,以告訴紅該如何面對一個她不喜歡的家庭。
沈木強勢起來也要命,逼著紅也更加照顧著自己。她能察覺出紅每一分情緒裡的意外,引誘著她坦誠釋放,愛像是個陷阱,紅一步步踏進去,火焰越燃越烈。
沈木給紅說想看雪,想要大雪紛飛,想在雪地裡漫步,把手揣進對方的衣兜裡。世界安安靜靜,然後身邊的那個人眼睛亮晶晶,最好也不要接吻,單是沉默前進,沿著白色,把同行的腳印都踩在雪地裡。可能會打一場孩子氣的雪仗,凍得手發紅後再被對方捂著手哈氣,氣都結成雪白的流冰,飄進漫長的宇宙,外星人看了都會說,呀,這是愛人的氣息。
姐姐!
嗯?怎麼了?
今年一起看雪好不好?
不問我要不要當你女朋友嗎?
啊?
你會怕嗎?
那姐姐你呢?
不會的。是你的話,不會的。
一切言語只要強調了“你”的特殊性,就變得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