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下一道道白痕,最終消失在視野中。
第23章
由於唐山海的吩咐,唐湛與方澤寧一下飛機便直奔了唐家。
唐山海不僅是貴禾天怡的掌·權者,也是唐家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他說要一起吃飯,那一家人無論如何都要到齊的。
等到了唐家,還未進門就聽到唐玉芬、唐千雲與嚴婧三個女人說笑的聲音。
“我跟你說啊,孩子長得很快的……”
“我給你的精油記得塗,防妊娠紋的。”
兩人走至客廳,嚴婧先看到他們,忙起身招呼:“哎呀,你們可算回來了,先休息休息,要六點開飯呢。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水果墊墊肚子?”
唐湛對這個小媽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人前就萬事周到讓人挑不出一點刺,人後則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從來不來搭理你。精明且裝,讓人受不了。
“不用,我累了,先去睡一覺。”唐湛說著就往樓上走。
方澤寧也有些專案上的事要處理,與三人短暫的聊了幾句後,拎著電腦包也上了樓。
唐湛一覺睡到傭人叫吃飯,打著呵欠起身,隨意洗了把臉便往樓下餐廳走。
這頓飯,除了唐玉芬的丈夫有應酬,和嚴婧生的老四因為讀的國際學校,有嚴格寄宿制度沒能回來,其他唐家人都到齊了。
唐山海坐在主位,不時與唐千雲等人閒聊兩句,談談孩子,談談公司,還會談論方澤寧帶的學生,唯獨不與唐湛說話。
唐湛也樂得輕鬆,能好好吃飯,他現在頭上開花,想也知道唐山海會怎樣斥責他胡鬧,如今冷處理,對他倆都好。
如果唐千淼還在,他一定能成為令唐山海滿意的繼承人,畢竟他一直都很優秀。
唐湛喝湯的動作停滯了般,盯著碗裡的湯有些出神。
飯桌上的氛圍安靜又壓抑,山珍海味吃到嘴裡都變了味兒,還不如鬱濘川炒的大白菜好吃。
他應該屬於這裡,但他卻更懷念溫鎮。
“怎麼了,小湛?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唐玉芬就坐在唐湛身邊,見他突然不吃東西發起呆來,有些擔心地問道。
唐湛衝她笑了笑:“沒,我吃著呢,剛剛在想事情,有些太投入了。”
唐山海一餐飯吃完,用餐巾抹了抹嘴,隔著長條桌對唐湛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你姑姑讓我給你找點事做,不然你整天往外跑,惹一身事回來。”
唐湛發現嘴裡的湯都變味了,只好放下勺子,做出虛心受教的模樣,認真但不走心地聽唐山海嘮叨。
其他人低頭自己吃自己的,將餐具的聲音降到最低,不會有人突然插話或者打斷唐山海說話,在唐家,他穩坐“獨·裁者”寶座。
“等你傷好就進公司幫忙吧。”
唐湛一愣,連嚴婧都詫異地抬頭看向說話的丈夫,一時連偽裝都忘了。
“讓我進公司?”以為自己所學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唐湛的內心驟然升起些興奮和期待,然而唐山海下一句話,徹底將這些通通打消。
“就做我的特別助理,好好收收心。”
一聽是個沒有實權如同鬧著玩的助理職務,嚴婧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努力壓下唇角,再次低下了頭。
這兜頭一盆冷水,澆得唐湛渾身發寒,手指控制不住地發顫。他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努力證明自己,到頭來只配在自家公司當個助理?
他多想現在拍桌而起,大吼一聲:“老子才不幹!”
可當他抬起頭與唐山海深沉的眼眸對視時,便如捏扁的游泳圈,氣勢一去不復還。
最終他僵著臉,乾笑著點頭:“好的,爸爸。”
虛偽得連自己都唾棄自己。
唐玉芬並不太懂這些,一聽唐湛進了貴禾天怡,無論什麼職位她都挺開心。嚴婧家人多有在貴禾天怡擔任要職的,儼然就是公司裡的第二大姓,沒道理外戚都進了,讓唐湛這個正宗“皇室子弟”落單。
“挺好的挺好的,你姐姐正好要休產假,這段時間你就多幫幫你爸爸。上班要專心,可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聽到沒?”
唐湛點點頭:“聽到了。”
幫什麼呢?做點會議記錄,倒倒水,列印檔案嗎?這些事就是唐佳聰那小子都能做,唐山海讓他一個海歸mba做這個,和磋磨他有什麼區別?
唐湛閉了閉眼,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怒火。
方澤寧看了眼唐湛,又看了眼身邊的妻子。唐千雲注意到他的視線,衝他微微勾唇,然後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他們是不可能改變唐山海想法和決定的,又何必參合進去,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呢。
吃完晚餐,唐湛以身體不適為由直接回了房間。
一進門,他就衝到床邊將枕頭和靠枕全部摔到地上,發洩著自己的怒火。期間他還拿起了床頭一部電話,剛要摔,想到這之後到要引來多大麻煩,咬了咬牙又給放了回去。
他髮絲凌亂,呼吸急促,呈大字型倒到了床上。
“我活的怎麼這麼憋屈呢?”
就這麼躺了陣,睡意沒躺出來,腦子裡反而越來越亂,全都是這些年唐山海和林雪瑩對待他的樁樁件件。
他深深吸了口氣,又再吐出,覺得這樣不行,翻了個身,拿出手機播了個號碼。
對面一接起,唐湛就說:“幫我轉客房部謝謝。”
對面結束通話,又響了兩聲,電話再次被接起,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悅耳男聲。
“喂?這裡是客房部,有什麼能為您服務?”
唐湛不自覺唇角泛起微笑:“你能不能記一下我的手機號?”
對面一靜,接著那禮貌又機械化的語氣一下子變了。
“你到家了?”變得更為自然,也更放鬆了。
“早到了,我晚飯都吃好了,你吃了嗎?”
“吃了。”
唐湛頓了片刻,話都到嘴邊了,終究還是沒把一肚子委屈說出來。
鬱濘川年紀比他還小,也不是他什麼人,和對方說這些家長裡短的糟心事,總覺得有點丟面子,顯得他很幼稚。
“我已經好幾天沒洗頭了,現在頭癢的要死,你說我該怎麼辦?”
鬱濘川也很直接:“除了忍耐,沒有別的辦法。”
“你說我能避開傷口洗嗎?”
“技術過硬的話,可以試一試吧。”
唐湛笑起來:“再不洗真的要臭了,我今晚就試。”
“唐湛。”鬱濘川突然叫他,“你沒事吧?”
他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就覺得唐湛似乎情緒不高。
唐湛被他問的啞口無言,他一下失了聲,盯著天花板眼眶發起熱來。
一句簡簡單單的“沒事吧”,就讓他嚴防死守的心牆裂出一道縫,透出脆弱的模樣。
“沒事啊,怎麼這麼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