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暉他們在的時候就全都去遍了。他在這裡也沒有什麼熟人,找不到人跟他嘮嗑,唯一算有點交情的,恐怕還要數鬱濘川兄弟倆。
想到鬱濘川,他又想到鬱吉吉。
他尋思著昨天想看鬱吉吉沒看成,就想今天再去一次。
至於看到了又能怎麼樣,他這樣頻繁造訪會不會給人家造成什麼困擾,人家會不會覺得他目的不純?這些唐少爺是一概不管的。
他時間踩得巧,到的時候,兄弟倆揹著籮筐帶著網兜正要出門。
“喲,要出門啊?”他停下腳步,將鼻樑上的墨鏡拉下來一點。
鬱吉吉見是他,屁顛顛上前:“大哥哥,你怎麼又來了?”
一個“又”字,讓人捉摸不透這小子到底是暗藏機鋒還是單純沒心眼情商低。
“我無聊唄,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我送你們?”
鬱濘川手裡除了網兜,還握著根長杆,高度高過頭頂,頭上釘出來塊小木條,看著有點像是個抽條的“7”字。
他跟著弟弟走了過來,道:“不必了,我們就去山上摘點李子,用不到車。”
唐湛一聽摘李子,嘴裡不由自主地就開始分泌唾液,瞬間覺得自己牙都要被酸倒了。
“用不到車,可以用到我啊!”他指了指自己,殷勤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沒事,幫你們一起摘李子。”
鬱濘川有些遲疑:“要走山路的,你行不行?”
像唐湛這樣的大城市嬌少爺,爬個樓梯都要喘半天,鬱濘川不確定對方能不能爬山,爬上去了又下不下的來。
唐湛感覺被小瞧了,發自內心地“呵”了聲。
“千萬別問男人行不行,我當然行啦!我在學校的時候可是短跑名將,俗稱‘飛毛腿小王子’好嗎?”他翹起一條腿,拍在自己膝蓋上。
鬱吉吉笑嘻嘻湊近看了看,用一種誇張的語氣道:“哇,飛不飛得起來不知道,但的確是條毛腿呢!”
唐湛今天穿了條五分短褲,完美露出了他膝蓋到腳脖子的肌肉線條。
他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放下腿就要去追鬱吉吉。
小男孩賊靈活,一個閃身就躲到了鬱濘川身後,完了還要對著唐湛做怪臉。
唐湛摘下墨鏡,將它塞進屁股袋裡,不屑道:“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懂什麼?”
他去拿鬱濘川手裡的杆子,想替對方分擔點,哪想鬱濘川一下子避開了。
“用這個打,會打死人的。”
唐湛沒反應過來,愣愣看著他。
鬱濘川踢了踢腳邊的一截樹枝,繼續道:“用這個吧,趁手。”
還好唐湛是個幽默細胞豐富的男子,瞬間GET到他的點,明白過來對方這是在和他開玩笑。他沒想到這人還是個冷麵笑匠,毫無防備下衝擊過大,竟然有點笑不出來。
鬱吉吉機靈得很,在鬱濘川說第二句話的時候就從他身後衝了出去,一路往山上奔去。
“我不等你們了,我要第一個上山!”
唐湛好笑地朝他背影搖了搖頭,這孩子真是活力四射,猴精猴精的。
“大伯呢?在家嗎?”
他與鬱濘川並肩走在後頭,鬱濘川最後還是將那支長杆交到了他手上。原來這東西是用來勾樹枝用的,生在高處的果子不易採摘,用它就能把枝條輕易勾到眼前。
鬱濘川擦了擦頰邊的汗,說:“送去鬱韋家了,等摘好果子去接大伯的時候給他們家送點李子,就算是謝禮了。”
山路的確不太好走,唐湛走得汗流浹背,前方早已沒了鬱吉吉的身影,他懷疑要不是為了等他,鬱濘川這會兒也該走沒影了。
“此情此景,我想到一句話!”他氣喘吁吁,用手裡長杆充當柺杖,艱難地在崎嶇的山間跋涉。
鬱濘川回頭看他一眼,伸出自己的手道:“把手給我,我拉你。什麼話?世上沒有後悔藥?”
唐湛一把握住對方的手,兩隻汗津津的手牢牢握在一起,彷彿跨海大橋的兩頭終於對接成功。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變成了路。”唐湛暫停休整,踮著腳尖敲了敲鞋底的泥,嘆道,“魯迅先生誠不欺我啊!”
他今天還穿的是雙小白鞋,這會兒就跟從泥巴坑裡打過滾一樣,根本沒法看。
鬱濘川看了眼他的鞋道:“回去洗洗應該還能穿。”
鬱濘川和鬱吉吉的鞋其實也同唐湛一樣沾滿山泥,只是他們並不在意鞋底的泥巴,洗洗刷刷太陽下晾乾,又是一雙能走路的好鞋。
鞋對他們來說只是行走的工具,不將鞋底磨穿,這個工具就還能用。可對唐湛來說,它更像是個門面。
“洗什麼呀,直接丟了唄。”唐湛在他們圈子裡其實不如何驕奢淫逸,甚至還挺發憤圖強,平日裡自己也會倒騰著做點生意賺些零花。這鞋也是跟周暉他們去臨市觀光遊覽的時候臨時起意買的,三位數而已,既不是名牌,也不是什麼名貴材質。
幾百塊的鞋,別說唐湛這樣身家的不會放在眼裡,就是很多城市裡的孩子,都不會覺得需要把一雙鞋穿到不能穿為止。過季了,過時了,或者舊了髒了,說不要就不要了,都不帶心疼的。
“你……”鬱濘川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對上唐湛坦然的表情,又將喉嚨口的話都嚥了回去,最終化為一聲嘆息,“你還真是少爺啊。”
他回身繼續往山上走。
唐湛緊跟其後,不滿道:“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清洗這雙鞋要付出的勞動力,絕對大於這雙鞋的價值。雖然我現在還不是一分鐘幾千萬上下的人,但給我一個小時,我絕對能做比刷鞋更有意義的事啊!”
他走得滿頭大汗,簡直覺得自己一頭千辛萬苦抓出來的髮型都要被這酷暑和汗水溶解了。
鬱濘川走在他前頭,靠近脖子的地方髮尾都汗溼了,汗水順著修長的脖頸蜿蜒到衣領裡,將後背的布料浸溼了一大塊,貼在脊背上,透出裡面的肉色。
唐湛嚥了口口水,覺得喉嚨裡乾得很,後悔沒有帶瓶水來。
“哥,快來,這棵李子樹結了好多果!”
前頭傳來鬱吉吉的聲音,勝利就在眼前,唐湛不由加快了腳步。
李子樹又高又粗,枝條上掛滿了紫紅色的果實。
唐湛看著垂到眼前的枝條,摘了顆李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做好了酸牙的準備一口咬了下去。
沒想到一點不酸,還挺甜。
他一下子睜大眼,發現新大陸般將果子遞給兄弟倆看:“一點不酸,這不是野生的嗎,怎麼這麼甜?”
鬱吉吉揹著籮筐,兩手不停地一個個將果子從樹上擼下來。
“它就是不酸的呀,酸我們為什麼要來摘它?”
說得好有道理……
“帥哥,把上面那根樹枝勾下來。”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