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轉瞬間她又想到黎秦越,短短的兩天相處,她見黎秦越抽了不少煙,按照這個頻率推斷,得算是個老煙槍了。
然而黎秦越的手指也很白淨,只在指節下端,有些微繭。
倒是和自己的掌心有些像。
卓稚的目光往自己的手上掃了掃,女人問她:“想什麼呢?”
卓稚收回目光,道:“我叫卓稚,您怎麼稱呼?”
“艾加。”女人對她伸出手,“是這家酒店的經理,黎總的員工。”
卓稚握上去,觸感入手,對比之下,自己的手是真粗糙。
“我以為你是她的朋友。”卓稚道。
“不敢當。”艾加笑了笑,“我以為你是她妹妹。”
卓稚也趴到了欄杆上,俯視著酒吧:“我和黎總長得像嗎?”
艾加道:“今天梳著一個髮型,穿著一個風格,像。”
卓稚勾起了唇角:“黎總很漂亮。”
“說明你也很漂亮。”艾加無縫連線。
卓稚笑起來,毫不吝嗇:“你也好看,跟黎總不一樣,但是和酒吧一個樣。”
“是嗎?”艾加顯然很喜歡這樣的誇獎,“不愧是我的店啊。”
“哈哈哈……”卓稚笑到半截突然止住了,她問艾加,“今天為什麼突然不開業?”
“黎總在。”艾加道。
“她一個人,就算要休息的話,這間房子隔音效果那麼好,沒必要不開業。”
“她不開心。”艾加皺了皺眉,很無奈的樣子。
“為什麼不開心?”卓稚終於問到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上,忍不住站直了身子。
從橡皮繩上下來,她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想了整整一下午也沒想明白,到底哪裡惹著黎秦越了,讓她突然就爆發了脾氣。
雖然黎秦越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兩人的接觸中,罵啊吵啊的也不少,但卓稚不是傻子,她知道這一次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樣。
與其說是生氣了,倒不如說傷心了。
這讓卓稚很焦慮。
“她來我店裡前就不開心了。”艾加道,“一個人喝悶酒不說話,我也不清楚。”
卓稚身子委頓下去,艾加又突然補充道:“但通常能惹黎總這麼不開心的,也就兩件事。”
“什麼?”卓稚眼睛亮了亮,要搞清楚了這兩件事,她以後儘量避開就好,這樣子她和僱主的關係就會很融洽了。
“是……”
艾加剛冒出一個字,卓稚背後的門便突然被人拉開了,一個身影罩過來,幾乎是跌在了她背上。
要不是聞到了黎秦越身上熟悉的味道,卓稚一定會下意識一個過肩摔,但知道是這個人,便只能往前踉蹌一小步,然後轉身將人抱在了懷裡。
黎秦越的臉頰有些紅,眼睛裡氤氳著霧一般的酒氣,腿就像沒法著地了一般,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卓稚身上。
她張口說話,熱烘烘的氣息抵在卓稚脖頸上:“睡覺。”
“嗯?”卓稚有些茫然。
“跟我去睡覺。”黎秦越不耐煩地重複道。
第7章
跟我去睡覺。
但凡黎秦越的語氣軟和點,卓稚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醉酒的女孩在跟她撒嬌。
但黎秦越扒著她的胳膊,渾身也就手指用了力氣,眉頭皺得死緊的樣子明確表明了這是一句命令。
“好。”卓稚應下來,畢竟陪人睡覺,可是比被人拒之門外,簡單多了。
艾加看著她倆,猶豫了一瞬,問:“黎總你想在哪睡?”
她不愧是跟黎秦越比較熟的人,黎秦越抬手在卓稚腦袋上拍了一把:“回家。”
“誒誒,好。”卓稚半抱著黎秦越往下走,酒吧的樓梯又窄又陡,還是隔斷空蕩蕩的鐵藝。
黎秦越只下了一格,卓稚就突然穩住了她的身子,往下快步跳了一階:“來,我揹你。”
艾加在她們身後微微睜大了眼,趕緊上前一步:“我幫……”
她沒幫得上忙,黎秦越瞬間就已經在了卓稚背上,卓稚攬著她的腿往上顛了顛,穩健得像背的是個書包似的。
艾加張開的手收回去,掏出了手機:“我幫你們叫車。”
卓稚穩步下樓,氣息平穩:“謝謝。”
車是酒吧的私車,車內暖氣打得足,燻得黎秦越更加昏昏欲睡。
卓稚這次沒有坐副駕駛,緊挨著黎秦越,給她當靠枕。
黎秦越往下攤了攤身子,把腦袋擱在卓稚肩窩上。
車內靜默,車子快到路口時,卓稚小聲地問:“秦越姐姐,回哪個家?”
她想著人在軟弱的時候,總不會想回度假山莊空無一人冰冷的別墅的。但這句自以為體貼的話並沒有換來黎秦越的感動,她像被按了開關似的,突然瞪著卓稚道:“你說回哪個家?”
卓稚見過黎秦越的爺爺,那是一棟更加豪華的房子,地址她也記得。
但她不敢說,抿了抿唇道:“山莊?”
黎秦越的眼神晃了晃,轉頭衝司機報了個地址。
對於卓稚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車子拐過彎以後,黎秦越離開了卓稚的肩膀,身子一晃,倒向了另一邊。
靠著車窗玻璃望著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就像早上下山時一樣。
卓稚有些苦惱,第一次真切地覺得,這差事的確不好乾。
車子行駛過繁華的市中心,漸漸偏遠。
最後停在一處巷子口,因為黎秦越報的地址,也就到這兒了。
沒等卓稚反應,黎秦越已經拉開車門下了車,是靠近馬路的那一邊,嚇了卓稚一跳。
幸好這裡的道路冷清,冬天的夜晚,沒有幾輛車,也沒有幾個人。
黎秦越腳下不穩,走路像踩著貓步。
卓稚上去扶她,被一把推開了。
於是只能雙手支起來圈個半圓護著,一直盯著腳下,生怕有什麼東西把這位大小姐磕著絆著了。
兩人就這麼歪歪扭扭地進了燈光昏暗的巷子。
窄窄的道路兩邊有低矮的老舊店鋪,這會沒幾家開的,大多是掉著皮的招牌被風吹得晃悠悠地蕩。
有人朝她們走過來的時候,直到拉長的影子到了卓稚的視線裡,這才顧得上抬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立馬戒備起來。
對面錯落站著三個形容猥瑣的男人,一個靠著旁邊關閉的店門抽菸,一個蹲在馬路邊,翻著死魚眼瞅她們。
另外一個站在道路中央,擋路的架勢很明顯,手揣在兜裡,突然咧嘴衝卓稚笑了笑。
牙真黃。卓稚嫌棄地皺了皺眉。
她拉住了黎秦越的胳膊,黎秦越還要甩,沒甩開。
卓稚低聲道:“黎總,該醒醒了。”
黎秦越抬眼視線聚焦,靜默了兩秒道:“有狗擋路?”
卓稚:“……”
黃牙自領了稱呼,一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