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她震驚了很久,但是礙於自己的王位為安陽所賜,她便隱瞞下來了。
“下面有人嗎?”
細碎的腳步聲愈發重了,還有火光照射過來,兩人急忙避到一邊,安墨白急忙攬著安陽,二人貼緊了壁沿,安陽動作有些僵住了,尷尬地將置於自己小腹上的手撥開。
此時,火光徹底照了進來,還有嗚嗚咽咽的狗吠聲,安陽歪著腦袋聽了須臾,正準備去井口時,上面有人提著火把下來了。
安陽沒說話,安墨白沉默。
直到那人在眼前落下,火光將井內照得如同白晝,安陽眨眨眼睛,看著從天而降的女帝,下意識推開了九皇叔,對上女帝溫和的面孔,自己眼裡帶著幾分心虛。
就這幾分心虛,讓奕清歡覺得很滿意,方才見二人親密地摟在一起,雖說自己心裡難受,可安陽小眼睛不斷往她身上瞟,她就覺得安陽理虧了。
二人相處那麼多年,對於安陽的小動作,她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她提著火把走近兩步,上下打量她,雖說髒了些,可精神尚可,她起落半日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可有被傷到?”
安陽呆呆看著,眼睛裡都是她的模樣,有些恍惚,
奕清歡自動忽視一旁的中州王,走到安陽面前,手擦了擦她髒兮兮的臉蛋,看到她手上的血跡,心中驀地緊張,忙命人送她上去。
安陽被她的緊張弄得有些尷尬,看著氣勢強大的帝王,有些說不出話來,這人幾日不見,好似變了一個人。那日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好像是旁人了。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奕清歡已瘋狂地找了她幾個時辰,她不想去顧及滿朝文武的想法,不想去理會江北的態度,只因,她心裡的那個人不見了。
江山破碎,風雨飄搖,她不想去理會了。
她終於發現,遇到安陽的事,她做不到理智了。
安陽上去後,奕清歡留下來仔細打量了那具屍體,旁邊一塊石頭上佈滿了血跡,她回身看著安墨白,“中州王,能否說說你是怎麼遇到安陽的?”
帝王問話,安墨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將方才的話又重複一遍,末了,又加了一句:“陛下,只怕安陽的身份已瞞不住了,畢竟安氏的人都認識她的,就算兩年過去了,也有人記得她的相貌,您是瞞不過的。”
奕清歡睨她一眼,沒有回答,派蘇合繼續去查,館內學生都回去了,今日都見到傳聞中的君主都被驚到了,英氣有餘,帝王威儀也讓人不敢多看一眼。
與傳聞中的溫柔,好像不太一樣。
不過,為了一個世家子弟,她竟親自出來主持局面,也讓很多人吃驚,心中的疑問久久存於心中。
人找到了,奕清歡走時,糰子在她腳下轉悠,咬著她的衣襬,她笑了笑,蹲下身子,“今日多虧你,那個地方無人問津,又被落葉覆蓋,還是你鼻子靈,待會我們一起去找她。”
同樣找人許久的蘇青看著女帝溫和的笑意,覺得有些不符合她的身份,白日裡緊張的模樣都看在他的眼裡,難不成女帝喜歡阿年,所以遲遲不立皇夫?
若非如此,不然阿年失蹤,怎麼會驚動君主親自來尋找。
若非喜歡,怎麼讓她這麼緊張另外一個人。
奕清歡回宮後,細細聽了蘇合的分析,與安墨白說的一樣,安陽的身份暴露了,上官年的身份終究只是一時的,瞞不久。
蘇合分析的源頭是玉璽,從霍青的出現就意味著安陽調換玉璽之事,被有心人察覺了。
玉璽一日不找出,那些人一日不會罷休的。
“陛下,您可以問問小殿下,玉璽的下落,霍青死前只有她在,臣覺得霍青忠心,不像是會殺害自己主上之人,反而像是保護安陽,畢竟瓷片扎得不深,用意不明的。”
奕清歡怔忪了須臾,自己穿好衣裳的時間,蘇合就已經將話說得很透徹了,找不出玉璽這個潛在威脅,安陽的生命安全便得不到保障。
她將腰帶繫好,在銅鏡裡看著自己滿身錦衣的模樣,無法高興,悻悻道:“朕知道分寸,明日起弘文學館附近加派禁軍,另外撥些人去守著侯府,安陽身旁安排個伴讀罷,她喜歡在弘文館裡待著,這點不要勉強她。”
蘇合輕聲應下了,陪著女帝去侯府。
*
酒樓上的安墨城遲遲得不到迴應,氣得砸了桌椅,遠遠看著安墨白瀟灑地從館內走出來,揪著護衛的衣領,睚眥欲裂:“讓你們盯著安墨白,她回來你們都不知道,壞我大事。”
護衛嚇得頭頂冒汗,“屬下不知啊……她府內的姬妾都說她下月才歸。”
“那些人花了銀子,也沒有什麼情報收回來,塞了那麼多女人過去,就有一個頂用。”
護衛不敢說話,中州王就喜歡外面的野花,家裡的花一個都不愛,他們也沒辦法。
弘文館的燈火漸漸熄滅,安墨城等了許久,咬牙回了自己府上。
這邊的安墨白從弘文館裡出來,打算去文博侯府,可走過去就瞧到女帝在府門前落馬,步子踩得極快,她黯然地停留在原地,只好轉馬回王府。
女帝進府後,下人來不及通稟,只好引著這位貴人入府,侯府簡單,安陽住在南邊的院子,不是主院,但是光線很好,環境也不錯,一路走過去,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門口走出幾人,一人帶著藥箱,下人在旁提著燈火,奕清歡猛地頓住腳步,疑惑道:“沈大夫?”
沈默同樣停下腳步,看到新帝,他微微笑道,行了君臣之禮,“陛下,好久不見。”
是的,二人共處半載,沈默對這位新帝也頗為了解,對於她出現在這裡也不覺得奇怪。
奕清歡站在燈火下,目光閃爍不定,停了須臾,才道:“沈大夫,朕找你很久了,有個人失去了記憶,你能否醫治?”
“老朽這裡不缺病人,亦不缺不想治病的病人。那位姑娘並不想恢復記憶,老朽不能迫人家。”
沈默俯身行禮後,就帶著下人離開,他向來只治病,不忘事。
奕清歡微微皺眉,沒想到安陽竟不想恢復記憶,性子如此倔強,她邁著虛浮的腳步往裡走,門口就聽到安陽的聲音,她含笑走了進去。
對於女帝的到來,安陽覺得驚詫,說好井水不犯河水,怎地又過來了,她坐在榻上,接過侍女遞過的羹湯,並沒有主動搭話。
她剛沐浴出來,坐在燈火下,嘴角微微勾起,笑容似是帶了春光,朝氣蓬勃,與以前不一樣了,身上披了一件紗衣,出水的露珠,輕輕彈動,瑩潤晶亮。
女帝目不轉睛地盯著安陽,讓她覺得渾身像被火點燃了一般,燒得厲害,實在熬不過這個女人沉默的性子,伸手將湯遞過去,“喝湯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