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跑到了安陽腳下,蹭了蹭,才乖乖躺下來。
恍惚地,她想起以前,糖糕也是十分黏著安陽,只是那時安陽以嫡長公主的身份臨朝監國,並無時間與寵物嬉鬧玩樂,而是那時閒散在宮的皇后殿下才會日日抱著糖糕玩鬧。
後來,她聽說糖糕是昭平公主送予皇后解悶的。
現在,糖糕物歸原主,可這個原主好像不是很喜歡它。
“小安陽,你是不是忘記以前的事情了?”
安陽自嘲一笑,幸虧這些日子沒有見過外人,否則自己的身份早該被揭破了,她踢了踢腳下的糖糕,笑道:“有些不記得了,不過忘了也好,至少現在,我很開心。”
她這麼簡單說著,讓安墨白感受到了絕境之內的悲涼,安氏一族死傷殆盡,敵寇衝進城時,殺的最多的便是安氏的人,而安陽被廢待在冷宮中,反而保住了性命。
在她安墨白的腦海裡,留下的永遠是少女監國時英氣稚嫩的臉龐,如今只餘活潑之色,或許這便是天意。
其實,萬事強求不得,女帝奕清歡是她的母親,會留下她的性命。
驚疑不定後,換作了一副淡笑的面孔,睜著比泉水還要清澈的雙眸,笑得俊美無雙,安墨白言道:“忘了便忘了,對了,二月二那日我帶你去看看前面熱鬧的景色,說不定還有你的老熟人。”
老熟人……豈不是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身份,安陽笑得有些委婉,唇角梨渦深了下去,點頭:“好,我去就是。”
二月二,本是龍抬頭之日,女帝定在此日,約莫著也是希望可以遇到自己心中喜歡的人。安陽早就將九皇叔的約定拋之腦後,在宮殿裡翻出來一套內侍的衣服,換上後,就準備趁著今夜正陽門鬆懈時溜出宮去。
她也很慶幸,女帝這些日子沒有來找她,不然,鐵定露餡。
夜宴之日,宮內的璀璨的燈火照亮了每一寸土地,宮殿經過兩年前的洗禮,原本破敗的宮牆早已煥發著新朝色彩,柔和的光亮顯示著新帝的英明才德。
一身深藍色內侍服的安陽撇開了眾人之後,隻身往正陽門走去,走了幾步,聞及身後的細碎聲音,頓覺頭疼。
她只記得撇開了宮人內侍,卻是忘記了寸步不離的糖糕。
小小的影子在燭光下蹦躂得十分歡快,煙花在天空上乍響,糖糕似是沒見過這些奇怪的燈火,後腿一踢,跳上了安陽的臂彎。
火樹銀花不夜天,極為絢麗的色彩,安陽似是看到了大週年前朝氣的面貌,她也有些歡喜,只是歡喜過後,又將糖糕丟到了草叢裡,在它爬出來前,趕忙轉彎,向正陽門走去。
正陽門處,成排的馬車等著進宮,都是她不認識的年輕面孔,都是些面貌極好的少年郎,都是隨著家裡長輩來赴宴,她低頭整理了自己的衣飾,確定好後才從角落裡走出。
心中忐忑,更多的是慌張,她低頭而行,不敢抬頭注視那些朝堂上的新秀。
她看著正陽門三字時,心中有些歡喜,她不貪戀這些榮華富貴,許不知哪一日就如其他安氏子弟那樣死在了銀刀之下,她不想再變成孤魂野鬼,那樣太過悽慘了些。
有些富貴,也需有命去享受才是。
她握緊了手中在其他宮人手中淘換來的令牌,雲殿的令牌是最值錢的,但是輕易弄不到,她便花銀子換了奉先殿的,畢竟那裡是供奉先祖之處,想來不會有人去刻意盤查。
方走到門口,遞上令牌,身後有人喚住了她。
“小殿下……”
小殿下是誰,我不認識的。
安陽低低喊了一句,示意守門侍衛快些,她已經出來一個多時辰了,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一側颳了陣風,眼前出現了深色的人影,繼而是深深作揖的大禮,“臣常澍拜見安公主殿下。”
侍衛手中的令牌已被常澍接過,其他人也顯得有些惶恐,她們都是從軍中調任過來守正陽門的,軍銜不低才可過來守皇城大門。
但都沒有見過安公主,太史令常澍是常見,她們也隨著慌忙行禮。
“你們認錯人了。”安陽咬牙迴應,刀子般的目光在常澍保養很好的臉蛋上颳了一下。
常澍笑得愈發開心,眸中春風盪漾,她行禮的姿勢未變,笑道:“小殿下,你的命可是臣所救,且臣在您醒前衣不解帶地照料了幾月,怎會認錯人。”
計劃許久的籌謀就這般折損在這人手中,安陽不欲回頭看她,轉身往回走去,“我不是小殿下。”
她突然很討厭小殿下這個稱呼,就像討厭常澍一般。
長排的馬車內走下很多青年,望著太史令常澍追著一名內侍,往宮內走去,頗覺好奇,不免多看了幾眼。
“小殿下,您的令牌。”
安陽聞聲捏了捏自己的腰間,果然不見那枚令牌,她頓足回身,此時,不知何處躥出來的糖糕又撲到她的懷中,似是狠狠給她一耳光。
停下腳步的常澍看著給她解惑的白狗,笑著彎腰遞上令牌,並道:“據說小殿下身側的糖糕,寸步不離,如今見了,才覺是真的。”
參見宴會的人都在此停住腳步,安陽不敢東張西望,可她實在不想抱著懷裡的‘幫兇’,就將它丟在地上,將將踏步時,糖糕咬住了她的褲腳,將她往後拖了拖。
她拽了拽自己被咬的褲腳,眼前的人皆已跪下了,烏泱泱的一大片人,焰火都明亮了幾分。她覺得眼前的氣氛太過危險了,偏偏糖糕依舊拽著她不讓走,‘吃裡扒外’的傢伙,定要罰它幾天不準吃飯。
稚嫩的少女身著一襲藍色長袍,在璀璨的焰火下顯得極是可愛,女帝奕清歡看得恍惚了心神,目光專注地落在了她的白皙面孔上,那裡不再是生澀的蒼白,屬於少女的鮮豔色彩讓她覺得很歡喜。
她走過去,彎腰抱起了糖糕,揉了揉它的毛髮,動作溫柔,似是撫摸著孩童的柔嫩的肌膚,看著少女奇怪的服飾,笑道:“你這是何故,若非糖糕在此,我險些認不出你。”
眾星拱月般的女子,眼神中的溫柔似巨大的漩渦,蠱惑著安陽的目光,天空中盛放的焰火讓她看清了女子頸間淡青脈絡,清光如洗的面龐,一寸一寸映入了她的瞳孔之中。
按理,勇冠三軍的將軍應該是武強有力之人,可為何眼前人溫潤似水,楊柳姿態,讓人無法聯想到她是一軍主將,血腥風雨中走出的帝王。
旁觀的人都不敢抬首,只看到女帝牽著那個內侍的手走回了宮殿深處,唯獨常澍抬首看著那顆愈發亮眼的星辰。
眾人的目光大多落在了那個內侍身上,畢竟女帝不過而立之年,後宮無人。小殿下又是離不開湯藥,兩年來都未曾出現在大庭廣眾下,若是歿了,他們也不會驚訝。
此番種種,更該立皇夫才是。但內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