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以眼換眼?”
餘遙點頭。
納蘭清不假思索地問:“我的眼睛如何?”
“什麼?”餘遙震驚地望著她,一雙眼睛啊,納蘭清怎會說不要就不要,只為了讓太后復明?
人斷手斷腿,尚且能夠生活自理,哪怕是耳聾口啞都無礙,唯有眼盲之後,寸步難行。
“我的眼睛當合適吧?”納蘭清堅定如始,餘遙還未從這驚訝中緩和,便聽見凌鈺冷冷的斥責聲傳來,“你瘋了吧。”
“閣主。”餘遙畢恭畢敬鞠身。
凌鈺瞪著納蘭清,“她不會武功,你若瞎了,是打算一生在宮中受其保護?還是想讓她照顧你一生一世?”
“我....”納蘭清確實沒有思及太多,只是雲瑾需要,她便什麼都願意付出而已。
“一雙眼睛而已,哪裡找不到,我去找,我保證讓她復明,你儘管療傷便是,一個眼盲,一個重傷難愈,還想執手到老,簡直痴人說夢!”
“閣..閣主...”餘遙覺得凌鈺怒氣太盛,又與納蘭清爭鋒相對起來,想要化解。
納蘭清卻不氣不惱,輕抿唇角,“好~好~我知道了,掌門大人。”
“你去陪陪她吧,稍後去火寒池尋我。”凌鈺說完拂袖而去,餘遙驚得一身冷汗,生怕這二人真的爭吵起來,可納蘭清並未放在心上。
她知道凌鈺說話向來如此,關心人的言語總會化為利劍,可這把利劍半點殺傷力都沒有,凌鈺的溫度,只有懂她的人知道。
納蘭清的傷勢需閉關數月才能完全康復,若用火寒療法每天都要浸泡在火寒池內,以天蒼閣心法輔助,且每日需要高手從旁協助一次。
雲瑾治眼,她療傷,互不耽誤,至於身世,容後再看。
此時的她,只想好好的陪雲瑾。
醫閣裡的藥廬,散發著一股清幽的藥香,雲瑾的雙眼上了藥,蒙上了白布。納蘭清掛著盈盈笑意,走近雲瑾身邊,她故意放慢腳步,躡手躡腳靠近。
雲瑾氣定神閒坐著,哪怕眼盲,也不失她端莊之氣。納蘭清心頭一熱,悄然靠過去,正想偷吻,孰知鼻尖還未觸碰到雲瑾,便被發現了,雲瑾先發制人,搶吻了她。
原本只是蜻蜓點水般的溫柔,她卻忽然貝齒輕啟,咬住納蘭清的唇,稍稍用力後才放下。
納蘭清舌尖輕舔唇角,鬱悶問道:“你是不是裝看不見呢。”
“我眼盲心不盲,你還想欺我,沒那麼容易。”雲瑾隱隱含笑,她是對氣味敏感,加之納蘭清那獨一無二的氣息,無人能及,她自然能夠清晰判斷出。
何況,其實餘遙與納蘭清之言,她都聽見了,可她也沒有點明,便當自己什麼都不知曉。納蘭清的心,她比誰都清楚。
“我哪裡捨得欺你,不過是想你罷了。”納蘭清笑著攬她在懷,“我要閉關幾日,只能由清羽大師姐和娘照顧你了。”
本是很稀鬆平常的話,雲瑾總覺得哪裡彆扭,她擰了擰眉梢,說道:“你叫母親大師姐....又稱呼我娘為娘,合適嗎?”
納蘭清忍笑,這差輩的事,怎一個亂字了得。她故意打趣雲瑾,道:“是不太合適,可凌鈺也喚娘柳姑姑,我們都是江湖中人,沒有那麼多禮制體統,倒是你,是不是...該喚我一聲師叔呢?”
“你休想!”雲瑾忿忿不平,“哀家還是一國太后呢。”
“那你還是我的妻呢?”納蘭清不甘示弱。
雲瑾從她懷中起身,假意嗔怒,“納蘭清,我兒一天為皇,我便一天為太后,你休想以師叔自居。”
真是不像話,師叔這種稱呼,她怎麼叫的出口。
“是是是是,臣知罪,太后,您說了算,您若樂意,也可以是我師叔。”
“越來越口無遮攔了。”雲瑾輕推納蘭清,卻叫她一時失足,險些摔倒。沒想到,她現在連雲瑾輕輕一推,都無法受住,這內傷一天不好,她或許真的會成為雲瑾的負累。
雲瑾感覺納蘭清忽然安靜,便覺得哪裡不對,“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還是怎麼了?”
“沒有,你手無縛雞之力,怎可能傷得了我。”納蘭清輕擦嘴角溢位的血,若無其事地回答。
雲瑾卻不相信,“你快去療傷吧,別管我了,有餘神醫還有孃親母親,你無需憂心。”
“再讓我看會你嘛。”納蘭清靜靜地站著,痴痴地望著她,望穿秋水的日子還少嗎?這些日子聚少離多,好不容易相見,現在又被迫閉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她要經歷多少個春秋才能再見她呢。
雲瑾低眉淺笑,“等你好了,有一輩子可以看,不用急這幾日。”
納蘭清心間湧起甜蜜,臉竟然泛起紅暈,為那虛弱蒼白的臉,增添了一絲血色。
“一輩子可不夠,我貪心的很呢。”
“好了,你快去吧。”比起依依不捨,雲瑾更心疼她的傷勢,不願她再在自己眼前偽裝,隱忍。
“嗯,等我。”納蘭清親吻她手背,一步三回頭的望著,久久才離去。
火寒池,在凌雲山腳,是天蒼閣療傷聖地。那是一處洞穴,內有一池,有冰火兩色,一邊泛著冰霜,另一邊則如火山熔爐一般。
納蘭清需每日褪去衣物,在此浸泡半日,輔以療傷心法。每天除了凌鈺會定時來助她療傷,便只有送飯的弟子來此。
山中不知歲月,納蘭清每日除了專注療傷,也分不清時辰。她吃住在火寒洞中,休憩時便睡在石榻上,多數時候都在療養,身體在慢慢恢復中。
偶然她會詢問凌鈺,雲瑾眼睛的醫治情況,凌鈺每次只會說“你放心”,便沒有多言,她也沒有再多問。
半月,一個月....日子一晃而過,納蘭清的內傷已慢慢恢復,在火寒池的這些日子,她每天備受疼痛煎熬,身體或如火燃燒,或如冰封般寒冷,冰火兩重天不過如此。只是,越到最後,痛感也慢慢消失,浸泡在火寒池中便沒有了知覺。
納蘭清雙目微閉,身體散發微熱,凝神聚氣時,藉助火池之水,如滾燙開水澆築全身,最後一道穴位衝開後,她便可以出關了。
彷彿是最後一絲意念的支撐,在火池之力後,冰冷慢慢襲上心頭。她額間滲出冷汗,嘴唇泛紫,以內力灌注雙臂,助以乾坤掌法,慢慢收氣。
火寒池另一頭,站著一個芊芊身影。她望著納蘭清,唇角略過一抹柔媚的笑意,她褪去衣服,足尖趟進池中,未有任何感覺。
她摘下發簪,如瀑的長髮直落腰際,擋著胸前的春光,若隱若現。火寒池的水,沒入她的腰際,她雙手劃入水中,如槳在側,發出淙淙之音。
納蘭清感覺有人接近,且在池中出現,不似凌鈺氣息。她緩緩睜眼,竟是雲瑾正笑意濃濃向她走來。
她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