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庭廊叮咚著美妙的旋律,納蘭清卻無心聽雨。回到後院住所,納蘭清將雲瑾的信箋開啟,讀完眉頭蹙得更深,雲瑾讓她三日後宮中一敘。於公於私她都無法拒絕,雲瑾之言便是懿旨,根本不可違抗,何況若真的不見,她根本不知道雲瑾想怎樣,要提出怎樣苛刻的條件。
第十八章:應對
雲瑾的字跡還是那樣雋秀,從第一封信開始,納蘭清就將她每封信珍藏。曾經相隔千里,為國家,為天下,二人透過書信,如今近在咫尺,她就在這裡,雲瑾卻渾然不知。
進宮以來,還未有事情難住她,可雲瑾忽然提出要召見納蘭家主,這可真是為難到她了。她找不到拒絕雲瑾的理由,也不能違逆太后懿旨,可如何能夠完美地解決這件事呢?
裝病不出現?不妥...告假回老家?那也太牽強了些。
這可如何是好?
雨後的夜晚,有一絲清寒,納蘭清睡意全無,悠然地散步,不覺間竟走到了文殊院。文殊院相聚後殿不遠,坐落東北角,裡面都是六品以下文官,每日撰寫文書和起草宮規以及國法。
納蘭清望著燈火通明的文殊院,想起林梓睿,在這深宮,除了拾寒能夠為她辦事,她似乎還缺一個能夠商量對策之人。只是她不相信任何人,更不會相信林梓睿,但這個人倒確實可以用用,多用才能多瞭解,多瞭解才能知其意圖,也未必不是壞事。
這個林梓睿,納蘭清還沒有時間查她,總覺得她不簡單。
正想著,感覺有人走近,她淡淡一瞥,故作平靜,繼續向前走去。
“闌大人。”林梓睿聲音響起。
納蘭清轉頭,筆挺的身姿,翩然的風采,揚在臉上的自信,總讓林梓睿心動。她甚至有一絲緊張,黑暗中難以遮掩她的喜悅之色。
“林學士。”
“這麼晚還沒歇息?”
“本官睡不著,出來走走。”納蘭清說罷繼續向前走,林梓睿三步上前,緊跟她的步伐。
憑直覺,林梓睿覺得納蘭清有心事,她四周看了一眼,確定無人能聽到她們對話,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下官斗膽猜測,闌大人是否有憂心之事?”
“何以見得?”納蘭清淡淡之言,清冷如許。
“如今皇宮都在謠傳太后要求助納蘭家賑災,朝堂之上百官也提到鼓動從商者捐贈納蘭家的呼聲最高,想必太后定有所想,何況據聞太后本就與納蘭家主交好,家主應該不會置之不理。”林梓睿邊說邊試探性地看向納蘭清,畢竟如今她知曉納蘭清的身份,總希望自己能夠與她再親近幾分。
“林學士真是聰慧過人,不錯,太后要約見我。”
這個林梓睿果然訊息靈通,納蘭清如實回答,看她要如何應對。
“見您?”林梓睿詫異之後,很快恢復平靜,眉眼微展,“其實此事也不難辦,您無需憂心。”
“你有良策?”納蘭清挑眉。
“面見太后何須家主親自進宮,世人皆知納蘭家主不喜束縛,不喜宮廷禮制,何況如何賑災,如何出面相助朝堂,家主和太后自有定奪,未必就想公諸於世吧?”
納蘭清停下腳步,思忖林梓睿之言,果真是她當局者迷麼?她確實可以選擇不進宮,在宮外求見雲瑾,那樣的話那作為中令官,便有藉口和理由不出宮。何況雲瑾看起來確實不想為人所知,才要單獨面見自己提及此事。
“讓你去做學士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納蘭清唇角含笑,覺得這個林梓睿比她想象中的要聰明,恐怕也是壓制了自己的鋒芒,才得以做了個小小的文學士。
“若不是因為你,中令官非我莫屬,可輸給你,我心甘情願。”林梓睿凝望著納蘭清眼,神飽含情意,四目相觸時,總能見她緋紅的臉色,如桃花般綻放。
“林學士,謙虛了。”納蘭清收回視線,這種神情,她再熟悉不過,只是,她不願意施捨半點溫柔。
“大人私下可否喚我梓睿,總覺得用官名生分。”
“梓睿。”
“闌姐。”林梓睿喜悅之色漸顯,未經思考便親密地喚她姐。
“闌姐?”納蘭清總覺得這稱呼把自己叫得老了。
“嗯,蕙質蘭心,清雅動人,您人如其名。”
“你倒是會說話。”納蘭清難得露出一絲笑意,這片刻的溫和,足以讓林梓睿心情悅然。談笑間,兩人舉步風雅園,未曾料想會遇到同樣無法入睡的雲瑾。
許是太憂心國事,雲瑾總是輾轉難眠,便在元熙陪同下出來走走,沒曾料想會遇到納蘭清與林梓睿。
雲瑾本就聽說她跟林梓睿走得近,只是沒想到這個時辰,這二人還會相約閒情逸致地散步。納蘭清唇角帶著笑意,林梓睿的眼神不曾從她身上離開片刻,一顰一笑都含著喜悅。
“這麼晚了,闌大人還跟林學士在一起,她們最近走得可真是近。”元熙十分不解,納蘭清明明拒人千里之外,也極少與他人交涉,為何跟這個林梓睿屢次走在一起?
她本是無心之言,可雲瑾聽來卻有些刺耳。
元熙不知太后會不會有些不快呢?她偷偷瞄向雲瑾,見她深不見底的雙眸不見一絲波瀾,不知是隱忍情緒還是真的不為所動。雲瑾只是深深地望著二人親密無間,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
納蘭清向來敏銳,能夠感覺到附近有人靠近,轉眸發現竟是雲瑾的身影,她心生悅然,忙追了上去。
“太后還沒安歇?”她時常忘記行禮,正如此刻。
“哀家正準備歇息了。”雲瑾語氣微冷,背對著她甚至沒有轉身,納蘭清上前立於她側面,感覺她並不愉悅,還道是憂心災情。
“太后,您....”
“哀家無事,你還是繼續跟林學士閒步花園吧。”雲瑾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納蘭清只是愣愣地望著她,無奈地搖頭,這雲瑾的情緒有時候真的難以琢磨。
元熙匆忙跟上,不知是不是她錯覺,總覺得雲瑾不開心,“太后,您生氣了?”
“哀家有什麼好氣的,莫名其妙。”雲瑾雖然語氣淡然,可這句話本身聽著就像負氣,元熙一定是最近想太多了,才會產生這個錯覺。
太后,怎麼可能會生氣呢?何況好像沒什麼可氣的?元熙一時也沒有想明白。
次日,朝堂之上,秦煜在雲瑾授意下,頒佈第一道聖旨,第一批糧食先行運往商州。只是五千擔糧食僅僅是冰山一角,現在尚未入冬,整個冬季要養著一個商州的人,實在是需要一筆巨大數額。
商州本是糧產地,蝗災之後多少人沒有了收入來源,不僅是糧食,錢銀也成了朝廷憂心之事。
朝堂上,秦煜端坐龍椅,雲瑾鳳椅在側,傾聽百官之言。
“太后,臣等覺得賑災刻不容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