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矮榻上,將手帕遞給慕容簷:“我自己看不見,你幫我把這滴墨跡擦掉。”
“不管。”
“哎!”虞清嘉怒了,她瞪著慕容簷,又是氣憤又是奇怪,“剛才還好好的,你這又是怎麼了?你眼睜睜看著我衣服弄髒都不管我,我還沒和你生氣呢,你和我陰陽怪氣什麼?”
慕容簷笑了一聲,雖然在笑,可是眼中卻毫無溫度,完美詮釋了皮笑肉不笑:“美人比別人多一次機會,既然多一次,那你回屋自己折騰去。”
虞清嘉怔了半晌,還是沒聽懂慕容簷奇妙的邏輯。美人和她臉上的墨滴有什麼關係,這都是什麼和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上課+卡文,怎麼寫都不對勁,這一章更新現在才寫完,讓大家久等了,非常抱歉……
☆、反擊
晨光熹微, 鳥鳴陣陣。銀珠抬著鏡子緩慢移動,讓虞清嘉看清後面的髮飾。
未出閣的女子還不能盤發,虞清嘉將鬢邊碎髮編成花邊結在腦後, 插入一隻藍綠色的華勝, 又在兩邊點綴淺藍色的流蘇玉墜, 最後, 將剩下的頭髮束成一股,尾端向上摺疊, 用銀質嵌紅鈿螺髮箍束緊。
這一身裝扮說不上華麗, 髮簪顏色清淺, 但是細節處卻很精緻。虞清嘉束好發後, 連妝都懶得上, 就對銀珠揮揮手:“好了,將鏡子放下吧。”
銀珠將銅鏡插回鏡臺上,她看著虞清嘉, 忍不住感慨:“娘子這一身真好看。”
或許並不是衣冠頭飾好看, 是虞清嘉自己五官絕豔。銀珠想到這裡又想嘆氣,銀瓶每天拈脂擦粉,其他夫人小姐們也花大量時間梳妝打扮, 然而她們花再多功夫, 都不及虞清嘉將頭髮隨隨便便一束。虞清嘉這還算好的,二房另一位主才叫隨心所欲,景桓每日只穿素色衣裙,頭髮隨意朝後束起, 一點點心思都懶得花。可是即便如此,當景桓一身白衣從屋裡走出來的時候,院子裡所有人都會看著他發愣。
長的好看就是可以任性妄為,銀珠幽幽地想。
虞清嘉這裡已經收拾妥當,銀珠跪在地上收拾銅盆,銀瓶這時候才進來。銀珠沒好氣地瞪了銀瓶一眼,慣會躲清閒。
銀瓶裝作看不見,她垂著手走到虞清嘉身後,適時地接過銀珠的活,體面輕鬆,彷彿已經伺候了好久一般。而倒水等粗活,自然落到了銀珠身上。虞清嘉從梳妝檯前站起身,銀瓶跟在後面,眼珠亂瞟,低聲問:“小姐,今天陽光正好,您要練琴嗎?”
虞清嘉動作頓了頓,回身靜默地看她,銀瓶不知為何心裡一哆嗦,四肢也彷彿浸入冰水般死沉沉的。她不由摸上手腕上分量極足的金鐲子,一指寬的金鐲子墜墜的,墜的手腕發緊,連人的心彷彿也被這份重量壓平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銀瓶硬著頭皮撐著,她正想替自己找個緣由,就看到虞清嘉笑了笑,都不用銀瓶想辦法說服,便點頭道:“好啊。”
銀瓶本該鬆了口氣,但是不知為何,這次她卻輕鬆不起來。銀瓶總覺得六小姐眼睛裡有什麼不一樣了。
虞清嘉淡淡掃了銀瓶一眼,很快收回視線。銀瓶殷勤地搬琴過來,將東西搬過來時,銀瓶在四周若有若無地瞄了好幾眼。虞清嘉混若不覺,她坐下試了試音,感嘆道:“我在廣陵待了兩年,不知不覺,這把琴也閒置了兩年。可惜我的琴譜都在馬車上,要不然還真想練練手。”
聽到琴譜的時候銀瓶眼睛一亮,等聽到虞清嘉的琴譜都隨著馬車遇襲而丟失的時候又變得錯愕。銀瓶試探地問:“小姐,你的琴譜都找不到了?”
“興許吧,當時遇到山賊時情況危急,人都顧不過來,還有誰會注意琴譜。我的輜重行李都在另一輛馬車上,興許等事後安全了,白芷她們會幫我收著吧。”
銀瓶“啊”了一聲:“那豈不是很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學琴之人,非得有譜子才能彈嗎?只是可惜我自己填了支曲子,當時只寫了一半,尚未謄抄,若是丟了,恐怕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銀瓶神色愣怔,站在原地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虞清嘉從眼角掃到銀瓶的表現,心中的猜測越發洞亮。
銀瓶果然還是起了外心,昨日虞清嘉的敲打併沒讓她長記性。虞清嘉感到有些可惜,但也只是惋惜罷了。她給過銀瓶機會,可是一個人不可能永遠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
虞清嘉說完之後,就坐到琴邊熟悉指法。銀瓶在地上站了半晌,悄悄從屋裡出去了。
銀珠倒水回來,正好撞到銀瓶出門。銀珠看到銀瓶下意識地招呼她過來幫忙,銀瓶沒有回答,快步走遠了。銀珠連喚了好幾聲都沒有迴應,她站在門口,奇怪地“咦”了一聲:“大清早的,她這是又要去哪兒?”
銀珠自己嘟囔了一句,想不通也就不再想。她轉過頭,看到虞清嘉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銀珠莫名覺得有點冷,她試探地問:“娘子,您笑什麼?”
“沒什麼。”虞清嘉調了調音,找回手感後,就站起身說道,“一個人練曲子太無聊了,抱著琴,我們去吵另一個人吧。”
銀瓶快步走在小道上,一路避著人走到大房院門口。後面臺階上正坐著幾個丫鬟說閒話,銀瓶整了整衣帶,笑著走上前問:“各位姐姐妹妹,四小姐在嗎?”
屋內,虞清雅正隔著屏風,好奇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乾瘦的中年人。
這就是前世虞清嘉那個多謀善算的賬房先生?看著委實其貌不揚,要不是虞清雅事先知曉,她委實沒法想象眼前這人竟然有經天緯地之才。虞清雅想到這裡不屑地哼了一聲,天道偏袒虞清嘉,路上隨便救個人都能碰到高人,瑪麗蘇女主果然毫無邏輯可言。虞清雅不屑歸不屑,但心裡也不無得意。虞清嘉的女主光環終究敵不過自己的金手指呢,如今,這位難得的高人還不是成了她的門客?
張賢一路走來都耷拉著眼,任由婢女帶著他圈圈繞繞,一眼都沒往旁邊看。直到侍女將他領到一扇屏風後,張賢眼皮子終於撩了撩,看到屏風後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後,他什麼也沒說,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
虞清雅存了籠絡的心,一開口就極為和善:“先生近來可好?我這幾日忙於侍奉老君,竟然沒顧得上安置先生,實在是我疏忽了。”
張賢拱手道:“不敢。草民承蒙娘子搭救,此刻還給草民一個落腳之處,草民感激不盡。然草民身無長物,白白承受娘子的恩典卻無以為報,甚為惶恐。”
“先生這話就自謙了,先生之才眾所周知,能遇到先生這樣的能人是我之幸事。先生足智多謀,擅算縝密,不知可否願意替我管理幾間外產?”
張賢眉梢動了動,他這段時間沒和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