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瘋,總之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
慕容簷認真想了想,點頭:“沒錯,慕容家確實沒有好人。”
虞清嘉沒有料到慕容簷竟然真的應和,而且看他神色,他這一句說的發自肺腑。虞清嘉不知為何總覺得哪裡毛毛的,於是轉移話題:“那個潁川王輕佻又放肆,誰愛奉承誰去,反正我就當不知道。我喜歡的人應當正直又溫和,只要兩情相悅,布衣平民粗茶淡飯也無妨,但我不喜歡的人,無論他有多少財富權勢,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慕容簷訝然,旋即好笑:“天真。”
天底下哪個人不向往財富和權勢,沒看到皇帝七老八十的時候,一樣有二八芳華的女子爭相進宮,對著鶴髮雞皮照樣能做出含情脈脈的模樣。也只有虞清嘉,會說出這樣天真耿直的話。可是慕容簷的心神卻忍不住晃了一下。虞文竣不慕名利,一腔熱血全為著自己心中的正義,虞文竣如此,沒想到他想出來的女兒,一如此般。
慕容簷方才因為虞清嘉離去而暴戾的心緒漸漸寧靜下來,他不再緊繃著攻擊的利刺,也不再趕虞清嘉出去,而是低頭安靜瀏覽虞清嘉強行塞給他的書。虞清嘉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和一個少年說喜歡這類的私房話,虞清嘉也羞澀起來,低頭不再說話。好在慕容簷看著並不關心她的言論,虞清嘉肩膀慢慢放鬆下來,她一邊翻著慕容簷的書玩,一邊閒閒地編絲絛。
兩人方才的不歡而散,也隨之消解。
虞清嘉手中的絲絛如靈蛇般攢動,虞清嘉看著指尖鮮豔的色澤,突然生起八卦之心:“大家都說雖然如今的皇族不太靠譜,可是容貌卻都是一等一的好。你說這是真的嗎?”
“假的。”
虞清嘉一腔熱情,結果迎面被潑了盆冷水,她抿了抿唇,不服氣道:“你都沒見過,怎麼就知道是假的?我那天晚上看到了潁川王,雖然他這個人很討厭,可是風姿倒的確出眾。”
什麼,慕容栩風姿出眾?慕容簷手指摩挲著黑木卷軸,緩慢地抽出一頁新紙:“就他?若是以他為標準,那慕容家其他人倒都是好容貌了。”
虞清嘉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慕容簷在拐著彎罵人。她噗嗤一笑,趕緊憋住,一手輕輕拍了下慕容簷手臂:“你這個人說話怎麼這樣!”
這一下拍的不痛不癢,比撓癢都不如,慕容簷自然任她去。女子天□□八卦,而談起異性的容貌,更是說上三天三夜也不嫌累。虞清嘉也不編絲絡了,眼中含笑望著慕容簷:“要我看,皇族的美名多少都有下面人討巧附會的緣故,論起風儀,論起好看,他們哪能比得上你。”
慕容簷翻書的手停了,他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緩慢地叩了叩。上一個敢說他容貌的人,現在都不敢摸弓,更不敢去開闊的地方。慕容簷直接衝著他們心□□箭,已經將那幾個人的膽子都嚇裂了。虞清嘉大概是第二個敢說這種話的人吧。
偏偏虞清嘉見他許久不應,還伸手搖了搖慕容簷的手臂:“你不要害羞,我說的是真的。聽說琅琊王也是出了名的美儀容,如果有機會,我還蠻想偷偷看一眼的,看看你們倆誰更勝一籌。”
虞清嘉說完後,見慕容簷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虞清嘉畢竟是個女子,臉慢慢紅了:“我只是偷偷看一眼,又不是那個意思。就算他再乖張跋扈,他長成什麼模樣,還不讓人看嗎?”說完之後,虞清嘉總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她尷尬地掩唇咳了咳,說:“我才不想認識他,更不想被他認識,我就是好奇,看一眼而已。”
慕容簷就當自己沒聽見。可是他心中卻輕輕一動,或者虞清嘉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話其實前後矛盾。琅琊王在逃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虞清嘉為什麼要說,以後偷偷看一眼?
彷彿她已經知道,日後琅琊王會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能讓女眷偷偷看一眼的,顯然還是很盛大的場合。
這件事在慕容簷心底轉了一圈,最後悄悄記下。至於虞清嘉稱讚他美貌這件事……慕容簷刻意地忽略了。
虞清嘉疏於運動,反應又慢,她連個布團都接不住,怎麼能避開箭矢呢?所以暫且忍她這一次。
院子裡只有他們兩個人,虞清嘉坐相由標準的正坐變成側歪,最後乾脆軟泥一樣斜倚在塌上,隨口和慕容簷說閒話:“狐狸精,你聽說了嗎,這幾日潁川王動作極大。那天從虞家回去,他又將自己府邸翻了個底朝天,這幾天更是在捉拿什麼叛徒。”
虞清嘉說完偷偷去瞄慕容簷的神情,慕容簷看著十分從容,彷彿早就知道一般:“嗯。”
虞清嘉盯了一會,悄悄問:“你怎麼一點都不意外?”
自從那天夜探虞府後,潁川王很快就給眾人下了禁口令,這些訊息若不是虞清嘉特意打聽,根本不會傳出來。可是為什麼,慕容簷看著一點都不吃驚?
那天潁川王大半夜敲開虞家的門,聲勢浩大地鬧了半夜,最後卻下令封鎖刺客一事,對外只說廖尚書急病暴斃。對於此事城裡眾說紛紜,有人說那個刺客是潁川王身邊的內鬼,因為牽扯極深,所以匆匆安了個暴斃的名了結此事,也有人說廖政其實是自己死的,潁川王為了朝廷顏面,才用急病遮掩……總之說什麼的都有,百姓們津津樂道說了幾日,就漸漸將刺客這件事拋過了。亂世政治變動頻繁,刺殺、造反、政變屢見不鮮,高平郡那一晚上的動靜也算不得什麼,沒過幾天,眾人就淡忘了這件事。
然而別人能忘,被折騰了一晚上的虞家可忘不了。這件事明擺著有許多疑點,可是潁川王不願意眾人再提此事,也不想讓夜搜虞府一事再擴大下去,那虞家眾人也樂於配合著裝糊塗。
可是虞清嘉卻知道真相,她抓心撓肺等了幾天,一直密切關注這件事的動向,最後卻得知潁川王突然轉了方向折騰起自己的身邊人,還當真找出來一個“刺客”。
虞清嘉發自內心地覺得不可思議,“刺客”是府中內鬼,還被潁川王找到了?可是,正主明明就坐在她眼前,連傷口都沒癒合齊全呢。虞清嘉當然不是不喜歡這樣的發展,潁川王找到了別人,那自然就不會再懷疑慕容簷了。可是這件事情的後續嚴絲合縫,就像有人在操縱一般,不由讓虞清嘉產生一種失控感和害怕。
而現在慕容簷的表現,似乎也在隱隱印證著什麼。虞清嘉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她忍不住細細打量著慕容簷,問:“狐狸精,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虞清嘉自己都沒注意到她的目光充滿了探究。慕容簷當然是知道的,或者說這一切,都是他想看到的結果。
慕容簷那天夜裡冒險出門,親自去了結了廖政的性命,並不是因為私仇,而是因為廖政在無量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