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苔枝就見他寡情的薄唇勾出個極為嘲弄的冷笑——
“家國大業?在我眼裡,不及她嘴角半分歡笑。”
作者有話要說: 殷大佬:我要美人不要江山。
宓宓:冷漠臉.jpg
殷大佬:宓宓,你最重要。
宓宓:→_→哦,我也覺得我自己很重要。
☆、我的神明
京城在十二月下了第一場的雪。
紛紛揚揚的雪落下來, 不過一夜功夫, 外頭銀裝素裹,看出去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姜宓穿著銀狐毛領的白底紅梅披風,她倚靠在廊蕪木柱旁,手裡拿著根豔紅欲滴的糖葫蘆, 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啃著糖衣。
甜蜜蜜的糖衣化在她唇O齒間,粉粉的唇肉頓時就嫣紅起來。
她目光悠遠, 好似在想著什麼, 又好似沒想。
昨個, 谷卿閔喜出望外, 說親眼見著商殷領聖旨出了京城, 不日就會從京畿大營開拔北上。
姜宓忽的就不想用了,手裡的糖葫蘆怎麼看怎麼厭煩。
她丟手一扔, 一擦嘴, 抬腳就要下了阼階,毫不猶豫往大影屏處走。
她要出去!
“嗖”一身籠在黑斗篷裡的侍衛猶如鬼魅,飛快出現在姜宓前面, 正正攔住她。
姜宓歪頭看了他一下, 忽的蹲身抓了把積雪揚手就砸過去。
侍衛身形微側, 利索躲過。
恰此時谷卿閔進門,那雪團啪嘰, 冷不丁砸在他腦門。
冰涼入骨的寒意滲透肌膚,凍得人一個激靈,整個毛孔都炸開了。
姜宓指尖微動, 非常想順勢砸死這個狗男人。
她往後跑了兩步,捧起一大團的雪,又摸了鵪鶉蛋大小的石頭藏裡面,揉把的結結實實,然後趁谷卿閔剛抹下臉上雪渣的同時,又嗖嗖砸過去。
她不砸身體,專門撿谷卿閔臉砸。
谷卿閔揮袖左右格擋,雪渣散去,露出裡面的石頭砸的他生疼,一時間竟是無比狼狽。
他腦門青筋一跳,怒喝道:“阿宓,住手!”
姜宓捧著雪,黑白分明的眸子無措地看著他,腳尖踢著雪渣,委委屈屈的。
谷卿閔頓了頓,在姜宓無辜的注視下,那點怒意瞬間消弭。
他含笑搖頭:“你這是想幹什麼?”
姜宓扔了雪,氣呼呼地道:“穀米最討厭,不準宓宓出門,又不陪我玩,我就喜歡殷殷不喜歡你!”
她說著,提起冬裙,蹬蹬跑遠了。
谷卿閔臉上笑意斂了,他朝那侍衛揮手,待侍衛退下,他看著姜宓離去的方向,冷笑了聲。
喜歡又如何?反正都要是快死的人了。
姜宓回了房間關上門,她搓著手,往凍紅的指尖上接連呵氣。
她有些焦躁了,這都多少天了,她故意每日都要用兩根糖葫蘆,這樣的明顯的動靜商殷那邊察覺不到?
什麼輔政權臣?
這麼顯眼的暗示了,都還不來找她,簡直徒有虛名。
即便是谷卿閔跟她說,商殷已經離京,但是姜宓有一種直覺,商殷絕對還在京城的。
隔日,也不曉得谷卿閔是不是良心發現。
用了早膳後,他竟是決定要帶姜宓出去逛逛。
姜宓眼睛發亮,欣喜無比的接連問:“真的嗎?我真的能出門了嗎?”
谷卿閔挑眉:“自然,起先是外頭太亂,我擔心阿宓安全,故而才拘著你,如今好了一些,你自然可以出門的。”
姜宓信他個邪,這狗男人最壞了。
不過,她還是軟嬌嬌地稱讚了句:“穀米,宓宓有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喜歡你喲。”
她邊說還邊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一丁點的姿勢。
谷卿閔道:“無礙,日後你總會非我不嫁的。”
姜宓差點沒讓這話給膈應地吐出來,谷卿閔這哪來的自信?
她換了一件厚披風,又抱著暖手小爐,拾掇妥當,準備一會出門後見機行事。
谷卿閔朝她伸手:“地上有些,阿宓我牽著你,省的摔了。”
姜宓搖頭,嫌棄嚷道:“不要,你沒小爐子暖和。”
谷卿閔莞爾:“那你摔了可別哭。”
姜宓嬌嬌地哼哼兩聲,心裡頭實則煩躁的恨不得踹谷卿閔兩腳,磨磨唧唧的,半點不像個男人。
谷卿閔渾然不覺,他抖了下寬袖,抬腳開門:“阿宓一會跟緊我,外頭你不……”
熟悉……
最後兩字還在舌尖,谷卿閔甫一開門,當即臉色大變。
他眼瞳驟然緊縮,又嘭的將門死死關上。
姜宓站在他身後,並未看清門外之景,頓時疑惑了:“穀米……”
“閉嘴!”谷卿閔低喝一聲,轉頭目光怨毒又深沉地盯著姜宓。
姜宓噤聲,緊了緊手,心裡隱隱有了某種猜測。
她飛快低下頭,彷彿是委屈了,只看著鞋尖不吭聲。
谷卿閔捏著門栓的手鬆了又緊,如此好幾次後,他吹了聲口哨,並一把拽住姜宓手腕,拉著她飛快往後門跑。
黑斗篷的隱衛出現,谷卿閔吐出一個字:“撤!”
那隱衛瞭然,當即拔出武器,護著谷卿閔往後門方向撤退。
姜宓跌跌撞撞,她跟不上谷卿閔步伐,而且手腕也被他拽的很疼。
她眼底浮起水光,帶哭腔的道:“穀米,你捏疼宓宓了,你快放開呀,宓宓真的好痛。”
谷卿閔聰耳不聞,眼看後門在望,姜宓急了,猛地低頭一嘴就咬在他手上。
谷卿閔悶哼一聲,條件反射的反手抽過去。
閃躲不及,姜宓咬牙硬撐,打斷應捱了這一下。
電光火石間,由遠及近,一道尖銳嘯聲,像利剪刺破匹練,嗤啦從姜宓耳邊拂過。
有冷風而起,捲起飛揚的雪花,挾裹著姜宓鬢角青絲,紛紛揚揚。
“噗”輕響乍起,姜宓睜大了眸子,親眼所見,一支白羽箭矢,破勢而來,狠狠地扎進谷卿閔手腕,並將之刺穿,那力道大的還將對方帶的倒退好幾步。
隱衛反應極塊,一手護住谷卿閔,幫其卸力,一邊盯著姜宓身後,渾身緊繃。
姜宓沒有回頭,她從谷卿閔臉上看出仇視和怨毒,在他陰鬱的眼睛裡,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商,殷!”谷卿閔捂著手臂,咬牙切齒。
姜宓渾身一震,猜測證實,此刻她才明白,這些時日,自個到底有多期盼他來。
她緩緩回身,就見兩丈遠的牆頭,青年頭綰白玉冠,面容俊美,一身玄色金線繡雲海潮生的斜襟寬袖錦衣。
他手腕黃金弓,搭箭的手適才放下。
風雪肆意,捲起他身後的猩紅披風,披風揚起又打著卷落下,發出獵獵作響的聲音。
在一片素白的雪地裡,他那一身,極為耀眼,宛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