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的架勢,多少還是慌了神。
她、冉志因和李溯一起去的。
本來冉志因和李溯是去講道理的,但好死不死,還沒開口,趙強子剛喊了聲胡姍的名字,她就亂了陣腳,一把抱住李溯的手臂往他懷裡鑽。
這下好,話還沒說,樑子先結下了。
趙強子哪裡受得了這種大張旗鼓帶小弟來看自己被戴綠帽的屈辱,話不多說,罵了聲“奶奶的”就上了。
他一拳打向李溯時,李溯抬起另一側沒被胡姍束縛的手擋住。
接下趙強子那憤怒的一拳時,他面無表情說了一句話:“抱歉,我朋友給你們添麻煩了。”
雖然嘴上說“抱歉”,但這人動起手來可沒有半點“抱歉”的意思。
回到現在。
路燈下,上回擁有人數優勢卻絲毫沒佔到上風的趙強子冷笑一聲。按理說,男生本就是不打不相識,可趙強子這人脾氣倔,打死都不相信李溯和胡姍沒一腿。
他也算一往情深,至今還對胡姍念念不忘。
面對他發出的邀約,胡姍也願意來。這更給了趙強子破鏡重圓的信心。
只不過,每次的結果都不盡人意就是了。
不盡人意最大的原因,李溯佔了一半。
李溯對於和趙強子打架沒興趣,甚至看都不看他,只對胡姍說:“早點回去吧。明天我還要出門。”
“去幹嘛?”胡姍頭也不回地離開趙強子朝李溯奔去,“我也去!”
“買手機。約了別人的。”李溯頭栽著,手插在口袋裡轉背往回走。
看著李溯的背影,趙強子咬緊牙關。此時找茬沒意義,他對這件事也心知肚明,不過眼睜睜看著他們走掉又太沒面子。
“李溯。”最後關頭,他總算扯著一個冷笑開口,“一回生二回熟,我們也是哥們兒了。別急著走嘛。”
李溯一邊皺眉回想自己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個哥們兒一邊轉頭。他不說話,只靜靜地等著趙強子的下一步動靜。
“我都聽說了。”趙強子笑嘻嘻上前,抽了支菸叼住,說,“你也當人小弟了不是麼?”
對此胡姍的反應最激烈:“你他媽說話不過腦子?連孟修我們都懶得理,李溯用得著當誰小弟?”
見她惱羞成怒,趙強子愈發興奮:“怎麼?姍姍你還不知道?前段時間我兩個上次被李溯揍得狠的弟兄去你們學校,結果丟大發了,被打了還被逼著唱歌呢——”
“那不是孟修……”胡姍遲疑起來。
“不是你們修爺,”趙強子的笑臉在光影中逐漸猙獰,“聽說過李平這個人沒有?”
那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長久的死寂過後,李溯總算言簡意賅地開口,他問:“誰?”
“不是我們這裡的,以前跟孟修一個初中,兩個人是好得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神經病一個,紅了眼命都不要,聽說折了兩根肋骨還跟著打群架。最近他來了這邊——”趙強子竊笑兩聲,末了,他如蝮蛇般抬起眼睛,用滴著毒液的語氣挖苦道,“李溯,你認他當哥了吧?”
巷道里只有風的聲音。
李溯靜靜地看著他。漫長的幾秒鐘裡,趙強子對李溯窘迫表情的期待不知不覺動搖、削弱,最終化為烏有。他狐疑不決,卻眼睜睜看著李溯突然朝自己邁開步子。
李溯朝趙強子走了過去。
他旁若無人、氣定神閒地走過去,趙強子周遭的一干狐朋狗友或多或少也全身緊繃,然而,李溯卻很快地走到了趙強子面前。
他看著對方的眼睛,嘴角緩慢上抬,如水面泛起的波紋,浮起一個輕蔑而銳利的笑。
“那個人叫‘李平’是吧?”李溯說,“等我見到就宰了他。”
-
他們見面了。
十月還不算寒冷,但早晨氣溫難免有些低。在樓下等待時,李溯看到百里顰穿著單薄的T恤和三分褲從門裡衝出來。
見到他時,她壓低聲音關門,三步並兩步抱著手臂過來說:“好冷!我家裡還都在睡!快走快走!好冷!”
“冷為什麼穿這麼少?”李溯問。
“別說了,”百里顰苦兮兮地擠出笑,“因為忘了帶厚的衣服過來。”
李溯沒說什麼,只徑自把外套脫下來。他裡面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隱隱約約勾勒出獨屬於男性的背部線條。
看到李溯遞來的衣服時,百里顰立即推辭道:“這怎麼好意思——”
結果李溯只說了一個字:“穿。”
於是百里顰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謝謝你!李溯,你真是個好人!”
說這話時,百里顰的眼睛裡亮晶晶的,她比李溯稍微矮一些,這時候仰著頭,笑得像卡通娃娃一樣漂亮。
好可愛。
“好你個頭。”李溯錯開視線,偶然瞄到百里顰家那間宅邸中的某一扇窗戶。
窗前站著一個瘦弱清冷的少年,正面無表情地看向這邊。
想起百里顰剛說的“家人還都在睡”,李溯若無其事地與其對視。不過,幾秒鐘後,百里笑便轉身從那裡消失了。
李溯一邊把冰棒吃完一邊由著她往回拉,到了樓梯間,他才不緊不慢開口:“你和孟修是初中同學吧?”
別的都能瞞,但學籍是不能造假的。與其掩飾事實,倒不如主動承認。
“嗯,”百里顰總算鬆開他,她走到側前方去,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分明,“我們以前同班。”
說完又扭過頭來,笑眯眯地補充:“不過班上有五十多個人呢,同班的多了去了。”
其實李溯也不關心這個。他們早自習已經遲到了,萬一撞上羅斌,肯定要被亂罵一通。但他一點也不著急,反而不緊不慢抬眼看著百里顰走路。
她上樓梯時有點背手,外套袖子挽起來,兩條象牙般白皙的手臂在背後交纏。
百里顰的左手握著右手,恰好隱去右邊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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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般的手上冒著紫裡透紅的淤青。
轉學的第一天,實驗中學校門口附近的公園裡,百里顰逆著日光打量了好久那團因用力失誤出現的傷痕。
腹部的痛感持續作祟,手腕酸澀,肩膀和脖子也火辣辣的疼,但那些都能忍耐。
“孟修,”她抱怨說,“痛死了。”
孟修正靠在公園裡的雕塑旁,傾斜著身子看手機,這時候帶著笑抬起頭來:“又沒傷到臉。”
臉上留下痕跡的話,就沒法上學了。
聽到這句時,原本準心致志在公共洗手池邊清洗手臂的百里顰突然回頭,如閃電般飛快朝他撲來,興奮程度堪比老家終於建成希望小學的山區兒童:“孟修!你造嗎!我!成為實驗中學的學生了!”
他當然知道。平時在學校裡四周都拉高壓線的孟修在百里顰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只能像毛絨玩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