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懂。
“什麼?什麼‘好了’?”
“就是……”喬帆一臉不情願地重複,“談物件了!”
陳欣怡說:“這我倒沒聽說。”
——但她跟李溯,跟孟修,似乎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喬帆又暴躁起來,“你,去給我打探訊息!聽到沒有?!”
陳欣怡:……
陳欣怡斟酌著,看到喬帆罵罵咧咧踢飛便利店門口的菸頭。她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同學,這位…職高來的時髦同學。”
喬帆側身,甩給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
陳欣怡把恐懼強行壓下去,說:“你是不是討厭百里顰啊?”
都說敵人的敵人就是盟友。
“那個,”陳欣怡仍舊被喬帆冷冰冰地瞪著,於是結巴著說下去,“其實恨她的人挺多的……”
雖說陳欣怡對付不了百里顰這頭兇獸,但是她可以把別的兇獸引去對付她呀。
到時候鷸蚌相爭,豈不美哉?
結果喬帆就是這時轉過身來的。
她突扯起一個笑容,不緊不慢地朝著陳欣怡走過來。
鋒芒畢露。這就是喬帆給人的印象。
“所有討厭顰的人,我都想把他們打得滿地找牙。因為,”喬帆笑著,拳擊辮在燈光下垂落到身前,她一字一頓地說,“我是她最好的朋友。”
-
李溯回給胡姍一個“不了”。停頓一會兒,他又補充了兩個字,“有事”。
倒也不是說謊。
之前他每天午休都去做空地種菜。因為科學館維修,最近才閒下來。
實驗中學每年下半年有舉辦元旦晚會的慣例,節目是各班、學生會各部門提交,然後由專業老師評審進行篩選的制度。
雖說這和學習成績無關,但一來增加班級評優時的資本,而來也是豐富校園生活。加之羅斌也給了參與能加操行評分的獎勵。
4班的目標是能推出一個透過選拔、登上元旦晚會舞臺的節目。
他們分班時沒選過文娛委員,組織工作也就交給班長處理。
王璐是個雷厲風行的嚴謹人,當即決定,今天大家都到教室午休,順便討論一下節目。
與宋艾琳和樂小可去食堂時,百里顰說“沒想到你們校園生活還挺多姿多彩的”,結果被宋艾琳一句“現在也是你學校”堵回去。
“有才藝的班其實會好弄很多。唱歌啊,跳舞啊什麼的。”宋艾琳接著說,“高一跟胡姍同班的時候,她會跳舞,所以我們班報她的節目就行。”
“那現在咱們班呢?”
“應該會是舞臺劇吧。”樂小可弱弱地插了一句,“沒有才藝的班要麼不報節目,要麼就演舞臺劇,只能這樣了。”
“啊,”宋艾琳撫掌,“我想起來了。去年樂小可你們班就是舞臺劇對吧?我記得是你們班同學寫的原創劇本,你演了什麼來著……”
樂小可嚥下飯回答:“我演的一棵樹。”
百里顰和宋艾琳沉默地看著她。
“這個也有必要找人演啊。”百里顰感慨。
午休時間,4班的大家在教室裡齊聚一堂。
“我可以唱歌,”冉志因到這種時候絕對不甘沉寂,“就唱《彈起我心愛的土琵琶》好了,到時候找個人打扮成土琵琶給我伴舞——”
王璐直接忽視冉志因不靠譜的提議,宣佈說:“我個人認為演舞臺劇比較合適。”
班上大部分人沒有異議,其中還有不少人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
事實上,百里顰就是後邊那種人。
比起操行評分,她更關心學習上的分數。況且她也沒什麼才藝,這種活動參合不上。
因此,在有興趣的同學們討論時,她也就撐著側臉在最後一排寫習題。
而她前桌的李溯也差不多。他桌上放著政治課本,但實際下邊卻壓著全英文的自然雜誌,簡直羅斌看了會沉默,百里顰看了會流淚。
最後4班少數服從多數敲定的節目是舞臺劇《漁夫與金魚》。
——一個俄國的童話故事。
角色不多,場景也固定,又有教育意義,正適合高中生作為節目排演。
班上也不是沒有活躍的積極分子,應徵角色的並不少。
王璐深思熟慮後說:“為了在老師那裡加分,選角還是要上點心。”
大家都議論紛紛,有人說:“那就選那種在學校話題性比較強的人來演嘛。”
教室裡短暫地匯入一陣沉默。
百里顰坐在教室的角落,一道數學題不論怎麼演算都得不出答案裡的結果。剛想踢兩腳前座的椅子問問,一抬頭,她猛然發現所有同學都看著自己。
百里顰露出迷惑的微笑。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弄錯了。
同班同學們齊刷刷看的不是她。
而是她前桌。
李溯剛在政治課本的掩護下翻了一頁雜誌,宇宙天體,他沒那麼感興趣,剛要繼續翻,猝然感覺四面八方湧來一股危險的氣息。
他抬起眼,以隨便而閒散的態度掃視一週,所有同學為了生命安全著想還是立刻收回了視線。
“李溯,”只有講臺上的王璐穩如泰山,“你來演金魚吧。”
24、24 ...
真的勇士, 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班長是真的勇士!
在李溯毫無遮掩、面色不善的注視下, 她居然還是泰然自若地說出了那些話:“李溯,你來演金魚吧。不需要演技,隨便穿件金色的衣服, 然後說幾句普通的臺詞就行了。”
王璐留著最為標準的女學生頭,黑色、短髮、邊分露出額頭,像極了電視裡的女戰士。
教室一度變得像火葬場般死寂。
李溯態度也沒多差,只是言簡意賅地開口:“不, 太麻煩了。”
這句答覆由誰說都難免有些不識好歹, 但放在李溯身上,就實在是太體貼了。
他回絕是意料之中, 居然還給出了拒絕的原因, 雖說“太麻煩了”也算不上什麼正當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