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看到百里顰,他立刻加快腳步走來。百里笑的神情關切,語氣也軟綿綿的,與幾個鐘頭前在餐桌上叫她滾的陰冷少年判若兩人。
“我偷偷出來的。”他說,“姐姐你還不回家,我很擔心。”
百里顰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偷跑出家,萬一被發現,就用這個理由搪塞,到時候他被罵,她也免不了被連坐。這傢伙算計長姐時的陰險簡直突破天際。
但當著別人的面,該裝的姐友弟恭還是要裝。百里顰不想給他與李溯打交道的機會,立即捉住百里笑的手腕,說著“那快回去吧”的話就往回走。
只可惜,百里笑早已有所防備。他抬高聲音,兀自向她身後的李溯打招呼:“你好,我叫百里笑。”
他介紹都說了,百里顰也只好賠著笑回頭,簡略概括:“我弟弟。”
問候完了也就算了,百里笑卻還執意要向李溯伸出手去。百里顰知道欲蓋彌彰的壞處,放棄之餘重新戒備。
李溯不知道這對姐弟怎麼回事,但也隱隱約約感覺出異樣。他同百里笑握手。
外表孱弱溫吞的少年,在和姐姐的朋友握手時不由自主施加力氣。
李溯抬眼看向百里笑的眼睛。
他卻只朝李溯微笑。
鬣狗。
外表看似像貓狗之類的寵物,但卻能一口咬裂骨頭,對獵物執著且兇殘到令人厭惡的地步。
鬆開百里笑時,李溯悄無聲息地這樣想道。
他也回給少年一個轉瞬即逝的笑。
-
升旗儀式結束後,胡姍刪刪改改,發了一條簡訊給李溯,說:“一起吃中飯吧。”
收起手機時,老師恰好經過。逃過一劫,可她也不露聲色。
違反規定的事,只要不被發現,就等於沒做。
孩子們多多少少還是喜歡自己保管手機。就連百里顰和李溯這樣的績優生,在換了智慧手機後,也並沒有乖乖交上去。
她想,李溯應該很快就會給她回信。
但在那之前,去參加學生會的集會時,她還有別的事要處理。
何萌君也是學生會的。
胡姍和她是在散會時自然而然走到一起的。
“沒成?怎麼回事?她叫老師來了?”胡姍抱著資料夾,儘可能不讓自己發脾氣,“陳欣怡呢?”
自從被百里顰就人際關係羞辱過後,儘管當時何萌君嘴上逞強,但說實話,她還是有了些動搖。
她這麼掏心掏肺地把胡姍當姐妹,到底有沒有意義?
“沒,別提了。”抱著不經意滋生的動搖,何萌君並未將詳細經過向她全盤托出,“陳欣怡那個死胖子,我跟她絕交了。”
胡姍對她的心路歷程沒興趣,繼續繞回自己關心的重點:“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抱怨一通卻被截回話題的何萌君稍有些不快:“你別問了。反正,只是看她不順眼的話,還有別的路子吧?只要別理她——”
“是不是你男朋友壞事了?”胡姍還在考慮這個。仔細一想,百里顰長得還不錯,男生見了一時心軟也有可能。
被貿然質疑男友忠誠的何萌君火冒三丈,總算髮起火來:“胡姍!你他媽有完沒完?!我還沒追究那天你來都沒來,你倒好,把我當什麼了?!”
胡姍一怔,緩了緩,這才跟上去抱住她手臂,好聲好氣地哄道:“哎,萌君,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這不也是覺得有點奇怪嘛。萌萌,那天我真被留下來整理物理大綱了,不信你問付宇登嘛。他和我一起被老師叫的。”
何萌君不說話。
“萌萌,”胡姍露出笑,又蹭了蹭她肩膀道,“你跟陳欣怡絕交,那我也不會理她了。咱們是好姐妹嘛。”
何萌君伸出一隻手去隔開她的臉,但嘴角還是翹了起來:“你這人真是……”
危機解除,胡姍發自內心加深笑意:“走,去小賣部買吃的去。”
與此同時,本應和她們一起的陳欣怡打了個噴嚏。
她辦理了走讀。
陳欣怡與何萌君這種人,臭味相投的原因,其實是她們都極其以自我為中心。平日她們只把自己當成最應得到照顧的物件,以結伴來給自己強大的錯覺。
但是,百里顰僅僅用一下,就將她們強大的假象擊得粉碎。
當她毫不猶豫擲來那根撬棍時,她們被堵住了逃生的路,卻雙腿發軟,連動都不敢動。
那是粗暴到令人無法反駁的強。
而且後來,陳欣怡也去向何萌君問過。何萌君對她的臨陣脫逃和賣友求榮破口大罵,但最後還是透露了一些經過。
明明到了那種極端的地步,百里顰卻放棄了繼續實施暴力。
怕擔責任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陳欣怡還是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辦理走讀第一個回家的晚上,陳欣怡獨自步行回去。還是上次的那條路,經過那間便利店時,陳欣怡沒想到自己還會再一次見到她。
那個棕黃色頭髮的、穿著綠色校服的職高女生。
她又在抽菸,巴掌大的小臉籠罩在煙霧裡看不分明表情,只依稀能判斷出,姑奶奶心情糟透了。
陳欣怡加快腳步,剛想佯裝不認識走過去,剛到她跟前,職高女生卻猛地站起身來。
喬帆叼著煙逼近。她抬起刷著厚厚睫毛膏的眼睛說:“我記得你說你跟百里顰同班。”
陳欣怡握緊了包帶:“是又怎麼樣?”
“那她的事情,你應該很清楚吧?”喬帆咄咄逼人地問道,“我問你,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陳欣怡滿腦子疑問,不能理解這職高女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不過,自從招惹上百里顰,就沒一件好事發生。她說:“不就那樣嗎?她過得可風光了,仗著考了幾個高分,長得也還行,又會巴結老師,好得不得了。”
喬帆冷笑一聲,把煙按熄到垃圾桶上。
她這笑聽起來頗有點怒火中燒的意思。
“百里顰,”她咬牙切齒唸了一遍這個名字,問下一句時,喬帆一改常態,竟稍微有點不安,“那我問你,她……她有沒有和誰……好了?”
她的說法太過曖昧,以至於陳欣怡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