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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上聊了幾句,問問他最近怎麼樣,司塗給他發了語音,說還不錯。司塗還問他過年怎麼過,要不要過去。秦放說不了,今年不遠走了,在家陪陪他弟。

司塗讓他有空過去玩。

擦完碑秦放站那兒跟他爺聊了挺久,都是他單方面說。後來站得有點累了,就蹲在碑前跟他爺說話,時不時搓搓耳朵摸摸鼻尖。暖冬那是跟平時比的,真這麼在室外待著不可能不冷。秦放耳朵都凍硬了。

這兩年都是他一個人來的,華桐奶奶去世之後秦放就沒再讓華桐陪他來過了,觸景傷情,沒有親人去世過的時候去墓地是一個心情,有過之後那就是另一種滋味兒了。所以也就沒人再陪他來。

“今年不打算去哪兒了,今年有點懶。”秦放笑了笑說,“過兩天我再來找你聊,最近特別想你,都說小孩兒記憶不深,但你都走了十多年了,我怎麼越記越深。”

秦放走之前手揣在兜裡,吸了吸鼻子說:“走了啊,太冷了。”

秦放從墓園往停車場走的時候打了一路的噴嚏,一個接一個的。

他突然想起曾經在這條路上有人也這麼打過噴嚏,鼻子紅得慘兮兮的,打噴嚏打煩了還有點皺著眉,帶著點無奈。秦放當時心裡又酸又軟,漲乎乎的。

那人鼻子過敏還是陪他來看爺爺,進了墓園就摘了口罩,讓他戴上,他又很固執地拒絕。

秦放當時跟他爺說:“我撿到顆星星。我特別喜歡,特別喜歡。”

秦放搖頭笑了笑,時間太不禁混了。多久以前的事了。

當初那個紅著鼻子的少年現在已經變得太優秀了,他一直在閃著光。

他們偶爾會通個電話,頻率很低。他好像特別累,很辛苦。不平凡的人總是辛苦的,優秀的人往往要付出更多。

他們有一次通電話的時候他已經五十個小時沒睡過覺了,聲音裡都聽得出疲憊。兩個小時以後他要繼續去另外一個實驗室。在這樣的時間他沒有儘快睡覺補個眠,而是打了個電話。

然後他們淡淡地聊幾分鐘。

秦放在電話裡跟他說:“炎哥加油……你是最好的,最閃耀的。辛苦都是值得的,加油啊。”

對方沉默了好久,再開口的時候就啞到破音了,叫了個稱呼,破了音的嗓子卻沒能把這兩聲給傳出來,電話這邊聽著也就只有個模糊的氣音。

秦放靜靜地說:“嗯?”

那邊清了清嗓子,也沒重複,他們一直很有默契,每一個電話都像是舊日朋友。過格的話不要說,線不要踩,踩了以後可能就一腳踩空了。

所以他在沉默之後只是用他那把破碎的嗓子說了句:“沒事,我腦子暈了。”

秦放食指在手機背面無意識地颳了刮,輕聲說:“睡吧,睡一個半小時,十分鐘醒盹兒,十分鐘走路。”

對方說:“好。”

“嗯,”秦放輕輕笑了下,“睡吧。”

那是刑炎最不清醒的一次,他差點就要說點什麼。他在沉默的那些時間應該都在思考,最後還是嚥了回去。

有些話電話裡說不了。

而且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說,畢竟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沒人心裡有底。

這讓再驕傲的人也變得小心翼翼。

這個冬天確實太糟糕了,連秦放這樣的體質都是病了又好,好了再病。也就是身體棒,所以病了好幾波但也沒有太重。

可眼見著冬天要過了,馬上要開春了,秦放趕上了最後一波重流感,肺炎吊了好幾天水還在發著低燒。

低燒不影響生活,秦放還是照常上課該幹什麼幹什麼。

導師是個年輕的副教授,有時候她太忙了秦放還要幫著接個孩子什麼的,秦放和導師關係很不錯。本來還有點活想讓他幹,結果他去了辦公室,一看他這臉色導師就給攆回去了。

“你趕緊是睡覺啊還是打針啊我不管你,”導師連連擺手把他往外攆,“你別在我這兒杵著,我這點活找誰都幹了。”

秦放於是又回去了。

其實還是有點難受,燒得渾身肌肉疼。

他的電話是第二天清晨響起來的,半夜秦放又有點要發燒,華桐往他頭上拍了個退熱貼。手機響了半天才把秦放震醒,生號,那一瞬間秦放還以為是刑炎。

他接了起來,輕聲地說了個“喂”。

結果電話那邊竟然是個女生,聲音有點啞,像是哭過:“是秦放嗎?我是宮琪。”

這個名字一時讓秦放有點發蒙,他眨了眨眼,“啊”了一聲,說“是我”。

宮琪的電話絕對是秦放意料之外的,自從秦放把她的聯絡方式刪了之後他們再沒私下聯絡過。她突然打個電話過來,秦放迅速在腦子裡轉了好幾圈都沒能想出個能讓她打電話的原因來。

秦放聽她說著話,一句話說完,秦放先是愣了片刻,腦子像是卡殼了。之後一瞬間摘了頭上的退熱貼,坐直了。

宮琪也沒跟他多說,加一起也沒說幾句話。

秦放一直在跟電話裡說“好”,最後說,“好我知道,我今天去,你彆著急。”

電話掛了之後秦放訂了最近一班機票,早八點飛。

華桐沒太睡醒,在沙發床上眯著眼問:“怎麼了啊?”

秦放臉色沉得難看,華桐也坐了起來:“誰電話?”

“宮琪電話,上午幫我去院裡請個假。”

秦放已經下了地,迅速換了衣服,穿了條黑色的牛仔褲,又穿了個帽衫。華桐說:“你上哪兒啊?”

秦放看著他,靜了片刻,之後說:“司塗……”

倆人對著視線,華桐眼睛慢慢瞪大,又慢慢地挑起眉,像是不敢相信。秦放輕輕點了個頭,轉身去洗手間洗漱。

一切都很突然,突然得像個笑話。

秦放坐在飛機上的時候,覺得這一切像是因為他發燒燒糊塗了做的一場荒唐的夢。

他鼻息間的呼吸噴在自己面板上是滾燙的,秦放希望他醒來的時候發現這些確實不是真的。

但這偏偏都是真的。

宮琪在電話裡說她剛收到第三次病危通知了,她說司塗要走了——

飛機上的時間秦放接不著電話,他恍惚間期待的夢醒也並沒有發生。飛機落了地還在滑行時秦放就開了機,他給宮琪打了一個,宮琪沒接。他往司塗的手機上又打了一個,這次接了,是宮琪接的。

她給秦放報了地址,說了病房號。

秦放發現他想問的問題,他現在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問出口。

但宮琪是明白的,她說:“還沒有……帶著呼吸機。”

秦放說:“好,我馬上去,別慌。”

宮琪說話的聲音發著顫,說“嗯”。

秦放是一路從機場跑出去的,跑得胸腔要炸了。坐進車裡的時候手機響了,他接到了刑炎的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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