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我們怎麼辦?”
手下人緊張地上前,向車裡的那個男人詢問意見。
墨黑色車窗緩緩降下來一半,男人露出半張臉,因為剛從醫院出來的緣故,他的臉色還帶著病態的蒼白。就算如此,這個北川最有權勢的男人,眼神仍然帶著讓人心顫的威嚴!
“衝進去。”他吩咐道。
文初被扔在牆角,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大鐵門被推動的聲音。緊接著,好多人衝了進來,她下意思瑟縮起來。
忽然,耳邊靜了。
沉穩的腳步在寂靜中非常清晰又明顯,正在一步步向他走來。
文初聞到了熟悉的木質香味,身上一沉,有東西蓋在身上,接著她被人抱起來。
這個人是傅景寒嗎?她怔怔的不敢相信。
“傅先生,她很髒的!”底下人驚呼。
文初一下僵住,忽然想到,綁匪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汙穢。
“傅先生,放……放我下去。”
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掙扎著想要跳出傅景寒的懷抱。
“別動,你想被人看光嗎。”
傅景寒穩穩抱住到車裡,沉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文初心裡一暖,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謝謝……”
文初抬起頭,小聲說。
“你的眼睛怎麼了?”敏銳的傅景寒立刻發現了不對。
“沒事。”
“抬頭看著我。”
傅景寒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捏住她的下巴,強迫文初抬起頭。
文初抵抗不過這股力量,被迫揚起臉,空洞失神的雙眼瞬間就被傅景寒找到不對勁。
“你能看見我嗎?”他問。
聽到這句話,文初一直拼命抑制的情緒終於爆發了。
“我看不見了!”
她推開傅景寒往後退,直到後背抵住了車門,眼淚像開了閘的水龍頭從眼眶流出,對著他吼道:“我的眼角膜被摘除了,以後我就一個瞎子、盲人!你,開心了吧。”
“你找到我,不就是為了報復我嗎?”
“所有人都知道你傅景寒是個錙銖必報的人!是,我把你丟到了醫院裡,是我的錯。所以我遭到報應了,我失明瞭!”
文初抱住腿,埋頭大哭起來,堆積的所有情緒,在此刻得到了發洩。不知過了多久,她哭夠了,才緩緩抬起頭,忽然感覺車廂裡安靜的可怕。
她回過神,臉色瞬間慘白慘白,剛剛她都對著傅景寒說了些什麼東西。
“哭夠了?”傅景寒好像合上了一份檔案,他對著司機吩咐,“去傅氏的醫院。”
“你要幹什麼?”
文初懵了,有些看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一個錙銖必報的人?呵呵。”傅景寒轉過頭,笑容在陰影中有些意味不明,“文小姐,你倒是聰明。不過你錯了,我更喜歡親自報復得罪過我的人。摘除的眼角膜我會給你移植一個新的,等你好了,我傅景寒親自‘報復’你。
她的臉瞬間煞白,沒有一點血色,“就算眼角膜也沒有用了嗎?”
傅景寒猶豫很長時間,才從嗓間艱難應聲。
“怎麼會這樣。”
文初怔然眨了眨眼睛,眼神一如既往地空洞失神,很難以置信,“難道我一輩子都要變成一個盲人?你說可以給我移植眼角膜的……”
身側傳來傅景寒的一聲輕嘆。
過了會兒,文初感覺有東西摩挲著自己頭頂的髮絲,是傅景寒的手。
她一偏頭避開,靜默片刻說道:“你出去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十分鐘後,傅景寒再度進病房,屋子裡空蕩蕩一片。
“文初?”
他鎖緊眉頭,環顧一圈,目光最後落在半敞的落地窗上。雪白的窗簾被風揚起,露出陽臺上那個小小身影。
“你在幹什麼!”
傅景寒心頭一跳,猛地衝上前,把身體險險掛在欄杆上的文初抱回來。
“放開我!”
文初在他懷裡掙扎著,對著傅景寒又打又踢,突然一個失衡,二人雙雙摔倒在地。
摔倒的瞬間,傅景寒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把文初牢牢保護住,脊背狠狠砸在地面上,傳出悶哼。
“你摔倒了嗎?”
她看不到,只能憑藉感應,驚慌失措的摸向傅景寒,忽然驚撥出聲,“你是不是流血了!”
傅景寒捂住腦袋,猛地感覺文初竟跨坐在他腰腹,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身上摸索著,心頭騰起一抹奇異的感覺。
甩了甩頭,他努力壓下心頭的異樣道:“我沒有流血,花盆裡的營養液灑了。”
文初將信將疑聞了聞指尖,沒有感覺到血腥味的存在,這次才大大鬆一口氣。
“為什麼要想不開?”
“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要坐在陽臺上!”
看著文初低著頭不敢說話,心頭莫名竄上一股火,傅景寒捏住她的下巴,冷冷吐出兩個字,“說話。”
文初痛的皺緊了眉頭,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眼神茫然帶著空洞,讓人心疼。
“到底怎麼回事?”他自己也沒察覺放柔了語氣。
“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氣。”她的聲音委屈極了,“雖我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風在動,還有空氣花的香。在腦子裡想象出這些畫面,就彷彿自己看到了一樣。”
“更何況,我現在無家可歸。這樣安寧的日子,也許就是我最後的快樂時光。”
陽光照射在文初的臉上,泛起一層金色的光,她嘴角帶笑,可是笑容卻苦澀極了。傅景寒忽然覺得胸口悶悶的,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你從醫院出去後會有人照顧的。”他說。
文初沒有明白,看向他,下意識啊了一聲。
傅景寒剛要開口解釋,有人敲門,一個白大褂進來,看到二人的姿勢,愣了愣,然後別過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
“是文初小姐嗎?到了你換藥的時間了。”
“換藥,換什麼藥?失明瞭還需要換藥嗎?”文初詫異。
白大褂更詫異,他抬起頭,不可思議看著文初道:“誰說你瞎了?你不過是因為藥物眼睛受損罷了,過幾天就恢復了。”
文初一下怔住,她的眼睛還能恢復!
“這麼說我沒有失明?”她喃喃自語。
“怎麼還有上趕著想失明的。”白大褂有些無奈,“文小姐,你眼睛很健康,目前看不見是因為藥物的作用。”
白大褂突然噤聲,抬頭,是傅景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那……那文小姐,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溜得比兔子還快。
“那你為什麼說我失明瞭?”文初還沒反應過來,她保持著跨坐在傅景寒身上的姿勢,呆呆地問。
傅景寒抿緊唇,一句“嚇唬你”哽在喉中,怎麼也沒說出來。
氣氛有些尷尬和沉默。
文初剎那間想通,“傅景寒!”她低頭怒瞪,臉上因為生氣染上一層薄紅。兩隻小拳頭,狠狠錘了傅景寒兩下,忽然她動作僵住。
好像多出一個硬硬的東西,抵住了她的腿心。
文初不自覺動了兩下,身下傳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傅景寒略帶沙啞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忽然衝進耳朵裡,莫名讓人心頭有些躁動。
“放我下去。”文初有些不自然,手和腳慌亂起來,不知放哪裡好。可越是如此,越是覺得腿心間的硬物,灼熱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