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秒。
三秒。
五秒過去,沒有任何的聲音和動靜響起。
南夢溪心中生疑,正想著要不要偷瞄,頭頂猛然落下大片陰影。
西裝上沾染的盛夏暑氣混雜著空調的冷氣,融合了濃郁的純男性氣息,編織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大網,強勢的罩下來。
伴隨著的,是沉沉的低笑:“這麼緊張做什麼?心虛了?”
“……”
沒有!
南夢溪挺起胸膛:“我幹嘛要心虛,名片給了我就是我的,倒是你,回來這麼晚,幹什麼去了?”
裴翊之眉峰微斂,眼中閃過一道極快的暗光:“南南。”
“嗯?”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裴翊之沉了沉眼眸,認真的看著南夢溪,“你會離開我嗎?”
南夢溪“啊”了一聲:“你怎麼突然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就是想到了而已。”裴翊之再問,“你你會嗎?”
“不會。”南夢溪答的很乾脆。
裴翊之心頭一暖,周身的氣息跟著柔和下來。
“不過……”南夢溪歪了歪頭,無辜的眨眨眼,“要是你做了特別過分的事,就另當別論。”
裴翊之挑眉:“怎樣算特別過分的事。”
南夢溪點住下巴想了想:“比如你剛才嚇我,就特別過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裴翊之勾勾唇,他看著微揚小臉,眼裡寫著看你怎麼辦的南夢溪,長臂一伸摟住她的腰和腿彎,橫著抱起來。
南夢溪被抱的猝不及防,環住他的脖子快速穩住心神:“你幹嘛?”
“隨便抱抱,不是你想的那樣。”裴翊之頓了頓,雲淡風輕道,“當然,你想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
誰想了!
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方面被動下去,南夢溪壓著嗓子軟綿綿的湊到裴翊之耳邊吹了口氣:“老公~”
裴翊之猛的繃緊下顎,手上的力道加重,鼻息粗了兩分。
南夢溪一招成功,笑的眼睛快沒了,語氣都狂了好幾分:“怎麼我叫你一聲都有反應?之前的三十年你是怎麼過的?”
裴翊之危險的眯了眯眼:“想知道?”
南夢溪已經飄了:“想啊。”
“這是你說的。”
“我說的。”
“好。”裴翊之湊到她耳邊吐出撒旦般的低語,“我做給你看。”
“……”
*
得意忘形的後果是,鮮嫩細膩的小南瓜被高速攪拌成泥,再和上面粉做成南瓜包,用大火蒸上幾個小時,最後軟的流出南瓜汁。
眼一閉,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次日中午,天灰濛濛的。
一陣陣的風從天邊刮下來,捲起千堆氣流,猛烈的衝撞窗戶。
南夢溪在迷迷糊糊中聽到振動聲,動了動眼珠,而後艱難的一點點掀開眼皮,對著模糊的天花板發呆,意識還停留在一片蒙的狀態中。
“嗡——”
冗長且沉悶的一聲響起來。
南夢溪瞌睡的大腦被擊中,眨眨眼清明視線,伸出被子底下的手翻身夠到振動中的手機,滑了一下貼到耳邊:“喂。”
那頭飆出激動的娃娃音:“南南,我聽同事說東福地產被查出偷稅漏稅,新的高層把原來的那個錢總供出去了!不僅要罰款可能還會服刑!”
南夢溪完全清醒了,還清醒過了頭。她呆怔幾秒,輕甩兩下頭抓回出去的神思,印了淡淡痕跡的光裸手臂摁住被子坐起來,冷靜的說:“這件事確定是真的嗎?”
貝璃音中氣十足:“百分之百純真,我還特地去網上搜了一下,底下的評論都在說那個錢總得罪了人,倒黴到家了。”
南夢溪捏了捏手機殼,斂下纖長的睫毛。
電話那頭窸窸窣窣一陣,接著響起貝璃音略顯焦急的聲音:“同事說經理找我,我先去忙了,拜拜。”
電話被結束通話。
過了一會兒。
南夢溪睫毛微動,回了聲遲來的“拜拜”,垂下手看著手機螢幕,點開通話軟體按出一串熟記於心的數字。
撥通前,南夢溪遲疑兩秒,對準按了下拇指。
“嘟”
低沉冗長的忙音響了起來。
第二聲響過,忙音終止。
富有磁性的低音帶著一圈淡淡的迴音在空氣中盤旋一週進入南夢溪的耳朵裡,激起一陣細細的酥麻感:“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南夢溪摸了摸耳朵,腦中不可避免的浮現出昨晚那些少兒不宜的片段。
她捏住眉心用力揉了幾下,消掉騰起來的那股熱意,對著螢幕清了清嗓子直入正題:“東福地產的事,和你有關嗎?”
裴翊之的眸光驟然凝聚,他沒有目的的看著電腦桌面片刻,緩緩的開口:“是我做的。”
“為什麼?”南夢溪不能理解。
裴翊之將拍賣會那天的事簡單的概括出來。南夢溪靜靜的聽完,沉默了半秒,又聽到他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做的太過分了,會討厭這樣的我?”
這話的語氣裡是清晰可聞的不自信。
是一種患得患失和缺乏安全感的體現,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太過在乎。
因為太過在乎,所以會害怕失去。
南夢溪聽出這層深意,聯想到昨晚裴翊之問的那個不正常的問題,看著老公兩個字陷入了沉思。
人本來就是不完美的。
好比是大師手下精心雕刻出來的雕塑,飽滿立體,但佈滿了一道道敲打所留下的痕跡。
如果沒有這些不完美的痕跡,那麼那座雕塑只是變了形狀的原石,沒有任何意義。
南夢溪從不覺得裴翊之是完美的,也不要求他有多完美。
也許之前她不清楚,經過了官瑗的講述,她深刻的瞭解到裴翊之那段般谷底般陰暗的過往,除了心疼還是滿滿的心疼。
她甚至有起過一個荒唐卻美好的念頭。
希望時光能帶她穿越到那個時候,親自陪著他一步步走過來。
不過這種幻想,也只有在夢裡實現得了。
南夢溪是個現實的人,更是個想要什麼都自己去爭取的人,對待解封后的感情亦是如此。
所以,她深深的彎起雙眼,唇邊跟著抿出一個燦爛的笑,語調低柔的給了堅定的回答:“不會,你怎樣我都喜歡。”
裴翊之心中大動,深邃的黑眸裡一點點亮起星光,沉寂的心活了過來,撲通撲通跳的沉穩有力。
就像是一個等待判決的犯罪嫌疑人,終於得到無罪釋放。
他鬆開被壓到凹陷的手機殼,俊雅的臉上暴雨轉晴天:“我也是。”
那頭輕笑了一會兒,針對整個東福地產事件提了些看法,很難得的嗔怪了一句,命令以後都不許再隱瞞。
裴翊之一字不落的聽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