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馬向下一沉。
嚴素側頭,餘光瞥見男人一角肩臂輪廓,嚇了一跳就要起身,卻被一隻手率先摁住了肩膀。
與此同時。
耳邊聽見一聲,“別動,如果不想我抱住你的話。”
將她半起的身體按回坐好。
“梁政,你想做什麼?!”
嚴素慌急得猛一瑟縮。
她這時才忽然意識到,身後的男人就算家世再優越,樣貌再好,也是具有攻擊力的男性,如果他想做什麼,以她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了。
幾聲悶笑,身後的男人好像朝她傾近了身子,但仍保持著一線距離,沒有貼著她,摁她肩頭的手也只是用手掌壓著她,沒有過分舉止。
“從那天酒店之後,你就一直對我很警惕,好像我會吃人一樣,一舉一動都會盡力跟我保持距離,就連說話,都總是會下意識用上尊稱。”
吐字間的氣息若有似無掃過嚴素耳郭。
引出紅霞從耳根往頸項和雙頰迅速蔓延。
梁政長睫半闔,瞧見她耳垂通紅,時不時還會顫一下。
瞳孔越發幽深,他悄聲吞了下嗓子,原本輕佻的嗓音,變得有些啞。
——“你不是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沙啞裡濃郁的笑,危險不再被隱藏。
嚴素有一瞬間感受到了窒息的壓迫感,一瞬後戰慄停止,漸漸平靜下來,渾身繃直警惕。
隨著旋轉木馬環繞,她蹙眉望著漆黑遠方,聲音很冷靜:“梁先生,我們都不是小孩子,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就聽梁先生說過,我是個保守刻板又毫無情趣的女人,您不會對我有意思。”
靜了片刻。
一聲低低似告狀的輕笑。
“你看,又是梁先生。”
嚴素眉心皺得更深,感覺到肩上的手拿開了,可身後的男人卻還在,沒有走,也沒有靠近,若即若離,卻更讓她緊張忐忑。
“這麼記仇,女人還真是半點都不能得罪。”
又是聲懊惱輕浮的笑,調侃意味極重。
耳邊忽然有微微的熱度靠近,嚴素卻不敢回頭。
隱隱約約,好像嗅到了絲薄荷的清香。
男人的聲音本就極富磁性,現在壓得更低,像是穿過耳膜,直接鑽進了人的心裡腦子裡,全部心思只能跟著他的話走。
“我沒說過我對你的性格感興趣,嚴格來說。”男人頓住笑了下,笑裡每一個音節,都能牽出一連串的心悸,“——我是對你的身體,很感興趣。”
午夜時分,似呢喃的輕語,彷彿惡魔的引誘。
☆、chapter 19
“嚴格來說——我是對你的身體,很感興趣。”
低啞的笑聲,佻薄且冒犯。
嚴素聲音驟然一冷:“梁政!你不要太——”
手肘一曲就要朝後捅,好趁機逃開,卻被身後的男人先捉住了手腕。
聽見他聲線慵懶:“冷靜點。”
嚴素卻立即掙扎,又被他捉住了另一隻手腕,男人寬闊的胸膛貼上了她的背,陌生的溫熱讓慌張的人更加慌亂無措。
渾身繃緊,偏著腦袋避免觸碰,嚴素努力緩聲規勸:“梁政,你這是——”
“性騷擾?”不等她說完,梁政搶了話,又在她耳畔笑了下,“還是非法禁錮?”
“你——”
“噓!”梁政眉梢一挑,輕笑下,壓低聲說,“男人喜歡女人的身體,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怎麼這麼大反應?難道說……”
他故意頓住,安靜得讓人心慌。
嚴素心跳如雷,又奮力掙了掙,卻被梁政輕易鎮壓。
耳畔聲音又響起,男人笑得放肆,“難道說,嚴老師至今沒體會過做——”
“梁政!”意識到他要說出口的話,嚴素立即出聲打斷他,雙頰爆紅,聽見他軟綿綿困惑的一聲“嗯”,深呼吸幾口,極力冷靜,“你先把我放開,有什麼話我們好好說。”
她聲音雖然在發顫,但聽上去似乎還算心平氣和。
然而,梁政哼哼笑了下,卻是果斷拒絕:“不要。”
嚴素回頭怒視。
梁政卻撇開了眼,腦袋朝她肩上一歪,虛虛地搭著,半天,又嘟囔出一聲:“我怕放開了,你立馬給我倆兒耳光。”
嚴素面無表情:“……”
很有自知之明,這是正常操作。
喉嚨裡滾出幾聲低沉的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梁政又轉回頭來,下巴壓在她細瘦的肩骨上,薄唇上勾,丹鳳眼微微眯起。
“所以,我要先把話說完,再考慮放不放開。”
被鬧了這麼一下,嚴素忽然也沒那麼害怕了,只是忍不住想,這男人為什麼能這麼善變,一會兒霸道得讓人心慌意亂,一會兒又服軟得像撒嬌。
身上還緊繃著,嚴素警惕地側目,凝著梁政:“你說。”
極冷淡的兩個字。
梁政也不計較,長睫抖著光粒,顫顫半闔下,幽狹的視線,落在嚴素抻直的頸項上,大概是因為緊張,她頸上脛骨凸起,肌膚細膩。
讓人看得有些燥熱,連帶聲音都啞得像缺水。
梁政嚥了咽嗓子說:“嚴老師,你太乾淨了,還不知道男人有多惡劣,像今天那個相親男,都還是小意思。這麼急著把自己嫁了,你就不怕遇人不淑,毀了自己一輩子?”
“不要叫我嚴老師!”嚴素下意識喊道,半晌又覺得自己反應可能有點過激,訥訥補充,“叫、叫名字就好。”
每次聽他叫嚴老師,她都覺得是在被他調戲。
意外地怔了下,梁政挑起長睫,朝上望了眼,就看見嚴素厚重的黑框眼鏡後,那雙杏眼又溼又紅,唇抿得緊緊的,顯然被氣急了。
抿唇笑了下,梁政從善如流改口,“那好,嚴素,你要不要……在選擇安定的相親嫁人前,先跟我試試?”
他聲音越發輕,鑽進耳朵裡,像魔咒一樣,攥住人全幅神經。
“我可以教會你很多東西,帶你領略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我都能比別的男人,更讓你快樂。”
小指悄悄勾住她指尖,可能是太過緊張,她像是沒有察覺,也就沒有任何反抗,梁政揚眉笑了下,聲線暗啞又極是飄虛。
“都說女人是男人最好的大學。”
“其實,反過來,也是一樣。”
“嚴素,你不會甘心就這樣相親嫁人的。”
“相信我,那是條看得見盡頭的死路。”
“走上去,你一定會後悔,會不高興的……”
幻彩光影中的旋轉木馬,不停躍進,《夢中的婚禮》染上了詭調,還在奏響,而耳畔,似呢喃的引誘,揮散不去。
嚴素終於被放開,逃離時,卻覺得自己不是脫離了危險,而是掉入了獵人的陷阱,被悄悄纏上了蛛絲,不知什麼時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