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替她補一箭。後一瞬,快馬自她身旁掠過,馬背上的人卻沒了蹤影。
而後便是趕上來的金公公的驚呼。趙宜安循聲回頭,只見趙陸在雪地上滾了幾圈,最後閉眼靜靜伏著,不動了。
地上一片狼藉,除了殘雪枯草,還有不知從趙陸身上哪個地方流出來的鮮血。
原來是這個將她嚇住了。
趙陸笑:“你忘了前幾日你吃的野雞野兔了?那不是我的血,是它們的。”
趙宜安一愣,哽咽道:“那你還不是從馬上摔下來了?”
“不是。我看準了機會,勒住韁繩,側身跳下來的。”
趙宜安正拿帕子拭淚,聽完趙陸的話,舉著手停在了原地。
這會兒趙陸看清楚了,趙宜安的帕子上深一塊淺一塊,想來都是她擦眼淚擦的。
心中一時不知飛過什麼念頭,趙陸將目光放在趙宜安的臉上,問:“哭得這麼傷心,是擔心我麼?”
趙宜安忽捂住雙目:“難受,我睜不開眼睛了。”
一刻鐘後,趙宜安眼睛上敷著熱帕子,也躺在了次間裡。
不過她躺的是窗下的通炕,延月為她在身後墊了枕頭,好讓她能半坐起來。又為她脫了外衣,蓋了一層錦被,這樣坐著舒服些。
延月應秋退出去後。次間裡復又剩下二人。
趙陸從叫人進來替趙宜安敷眼睛之後,就沒再開過口。趙宜安則正有了機會能休息,眼睛上又熱熱的,漸漸起了睏意,也沒有作聲。
一時無言。
趙陸側頭,望向窗下躺著的趙宜安,見她安安靜靜沒有動靜,以為她已睡著的時候,趙宜安卻忽開了口。
“你要多久才會好?一個月麼?”
傷筋動骨一百天。
既然做戲,自然要叫人信得過去。
趙陸便說:“三個月。”
三個月……
趙宜安在心裡跟著唸了一遍,最後道:“我陪你。”
*
鹹熙宮裡,孫太后派去“關心關心”趙陸的人已回來,向孫太后明證此事為真。孫太后便坐在桌邊,不知思忖什麼。
金縷奉上熱茶,忽聽得孫太后問:“萬安宮裡那幾個,可知道這事兒了?”
聞言,金縷垂首回:“還不知道,並未將訊息傳過去。”
孫太后就說:“這會兒也不指望她們能立刻懷上皇子了,只把她們送過去,替我盯著那小貓崽罷。”
金縷應是。
孫太后又問:“趙陸出了這事兒,可知道趙宜安是什麼反應?”
金縷便道:“方才倒沒說。娘娘若想知道,不如將人叫回來,再問一問。”
“罷了,這會兒也用不著麻煩。”孫太后起身,金縷忙去扶她,又聽孫太后譏笑,“那三個人送過去,自然會向我稟報湖嬪之事。”
前些天那個孫語蘭,不就旁敲側擊來稟告她,說湖嬪或有身孕,不敢隱瞞,上奏給太后知曉。
孫太后很是吃了一驚。
趙宜安出事才多長工夫,如何就“或有身孕”了?
不過孫語蘭的話也提醒了她。
這會兒趙宜安光明正大成了趙陸的妃嬪,二人自然難免苟且之事。倒是要想一些法子防著。
既然孫家的女孩兒已經進宮,必定是緊著推流著孫家血的孩子上位。這樣也更放心。
“就這樣罷。”孫太后跨過門檻,“一會兒你就將人送過去,現在出宮,晚上一定也到了。”
金縷應下。
訊息接二連三傳向萬安宮。
先是說陛下墜馬,卻未說明傷情詳細如何。後又是太后懿旨,遣人將她們送去侍疾。
孫語蘭最為驚駭。
一聽見“墜馬”二字,眼前浮過的皆是往日聽的那些戲,什麼從此不能人事,從此不良於行,更有甚者,當場就——
孫語蘭忙捂住嘴,生怕自己這些想法不小心從嘴裡漏出來。
天子神佑,陛下自然能保住一命。但其他兩項,孫語蘭猶豫了半晌,才堪堪選了“不良於行”。
還是——還是腿腳不便好了,若真不能那個了,湖嬪肚子裡的那塊肉,可不就千金萬貴,她也母憑子貴成了宮中獨一份了麼?
也不知為何,孫語蘭篤定趙宜安有孕,日日盼著她生一個小公主就可。
這些心思百轉千回,三人各自想著事,又聽見鹹熙宮來的金縷說:“太后娘娘知道此事,便下旨送三位娘娘過去。一為舟車勞頓,太后身子骨禁不住,且讓三位娘娘前去照看。二來,人嘛,一旦多災多難的,必定軟了心腸。三位娘娘此時前去,也好在陛下心中留個好印象。”
三人皆應下。
金縷便道:“請娘娘略做收拾,一會兒咱們就出宮。”
孫語蘭不由問:“這麼急麼?”
聞言,金縷瞧她一眼。
孫語蘭被看得直出冷汗,小聲道:“姑姑莫怪,是我多嘴了。”
金縷點頭:“去罷,奴婢就在這兒等著娘娘。”
三人便各自回房,叫宮女來整理,不提。
*
孫太后的令下得急且快,金縷自然來不及將這訊息傳到行宮裡。因此等三人做了一日馬車,終於停在行宮前,趙陸才知道此事。
趙陸坐在床上,靠著枕頭,聽見金公公的話,只愣了一瞬,便明白孫太后的心思。
“真是難為她了,千里迢迢送人過來。”
趙陸一面說,一面對上趙宜安的眼睛。
床前擺了小几,趙宜安正跪坐在墊子上,執筆畫消寒圖。
她也聽見了金公公的話,知道先前住在養心殿的三人,現在又跟著到行宮來了。
抬頭看趙陸,趙陸也很快看向她。
趙宜安便低頭,漫不經心道:“進來罷。”
橫豎她想趕人了,趙陸也不會留她們。
趙陸失笑,又對金公公道:“叫她們進來。”
金公公便出去吩咐。
只等了一刻鐘不到,打扮得各有千秋的三人,便跪在趙陸床前,俯身行了禮。
“起來罷。”
進來時已發覺屋內有人,孫語蘭偷偷拿眼睛一覷,果然是湖嬪。
趙宜安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眼睛,見是孫語蘭,便朝她點頭。
孫語蘭霎時氣急攻心。
點什麼頭,以為是嬪就了不起麼?
不過此時還在陛下面前,她就算裝也要裝下去。
只聽得趙陸問:“是母后派你們來的?倒是讓她費心。”
孫語蘭搶先答道:“太后叫我們三人來照顧陛下,這便是母親愛子心切。”
趙陸忽笑:“這是自然。”
被趙陸回了話,孫語蘭洋洋自得,卻又聽見趙宜安的聲音。
她跪直身子,將又畫完一瓣梅花的消寒圖舉起來,好讓趙陸看見:“好了。”
趙陸便點頭:“好看。”
又對三人道:“路遠,你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