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奉上手爐,攏進她的手心。
一應事完畢,孫太后才扶著手爐笑道:“今兒倒巧,哀家還有一位客人,你們也一同拜見拜見。”
三人一時不解,金縷便同她們道:“是周太妃,也住在鹹熙宮裡的。三位才人也一樣叩見了罷。”
當即有人拿了墊子過來,三人於是先跪了孫太后,又跪了周太妃。
“起來罷。”孫太后道。
周太妃看了看起身的三人,回頭道:“一轉眼,陸兒竟也大了,瞧著倒馬上就能讓太后抱孫子了。”
孫太后不語,周太妃便獨自訕訕。倒是座下三人,聽見周太妃的話,羞得臉紅。
為三人賜了座,只聽孫太后忽詫異道:“怎麼只有你們三個,湖嬪呢?”
幾人面面相覷,孫語蘭便先開口道:“太后不知,湖嬪一直就在養心殿住著,並沒有搬來與我們同住,所以我們也不知,湖嬪為何不來。”
孫妙竹也說:“我們確實不知道。許是有事耽擱了?但才受了恩典,哪有不來謝恩的道理的。”
聽上去似是為趙宜安開脫,卻一字字將趙宜安往忘恩負義,目中無人上推。
孫太后心裡即刻對這個孫妙竹的印象差了些,只是面上卻一笑,大方道:“罷了,哀家也算看著湖嬪長大的,知道她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來了,哀家就高興了,莫說這些話了。”
原本想下眼藥,哪知孫太后並不受這些。
孫語蘭和孫妙竹二人,頓了頓,便開始轉說別的話。
只是才說了幾句,就聽見周太妃忽問:“湖嬪……是誰?”
二人一時住了嘴。
金釵便笑道:“是前兒跟著一起冊封的貴人。太妃修身養性,沒有聽說,也並不奇怪。”
但這回答顯然不是周太妃想要的,她仍想再問時,孫太后輕咳了一聲。
“今日就到這兒罷。哀家也乏了。叫人帶你們出去。”孫太后轉頭對著周太妃,“你也多保重身子,且讓金釵送你回去。”
下首坐著的孫語蘭三人,聞言起身,垂首福身送孫太后出了次間,又向周太妃請辭。
等到眾人皆出了次間,只剩下周太妃和金釵及幾個小宮女,周太妃仍未回神。
金釵朝前一步:“奴婢送太妃回去。”
周太妃一驚,霎時回過神來:“麻煩金釵姑娘了。”
“太妃言重了,這邊請。”
一路上,周太妃神思恍惚想著心事,直到進了跨院,才忽然拉住金釵,悄聲問道:“方才太后娘娘說的故人,就是今日未來拜見的湖嬪麼?”
金釵笑著搖頭:“太后娘娘的話,奴婢並不敢妄自猜測。”
周太妃卻自己說了下去:“我原本今日是想求太后,讓我去見見湖陽的。只是沒能說出口。我聽說她撞傷了頭,也不知情況如何。遣人去玉禧殿看了,卻說只有一個小公公在,並不見湖陽公主。”
她呆呆望著金釵:“一個大活人總不會忽然沒了影。這會兒又說湖嬪,又說故人,難道湖陽竟成了陸兒的妻了麼?”
金釵微微收了笑意,道:“太妃以後還是不要再稱‘湖陽公主’,您既出面證了她不是先帝血脈,她自然也就不是大周的公主了。至於往後如何,太妃也不用多想。只聽太后娘娘一句話,保重身子要緊。”
一直混沌的周太妃忽然心思清明:“就是說、就是說——”
“不過奴婢見太妃既想知道湖嬪的情況,倒有一件事可以告知。”金釵略彎唇,“方才人多,不敢在太后面前說緣由。湖嬪不來,是前幾日在御花園出了事,如今還臥床,自然就來不成了。”
她說完,周太妃愣在原地,雙唇輕顫,連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金釵見狀,福身道:“太妃已到地方,奴婢便告退了。”
出了院門,金釵領著燈火在外的小宮女回孫太后那裡。
只餘周太妃立在院中,天冷風急,獨自站了許久。
*
再說孫氏三人,才走出鹹熙宮不久,孫語蘭就憋不住,快言快語道:“方才是什麼意思?湖嬪到底是哪裡來的神仙,太后說看著她長大,太妃卻問她是誰?哪有這樣的道理?”
孫妙竹也奇怪:“若說是太后娘娘的親戚,有了湖嬪,為何又去分宜找了我們過來。”
光瞧臉,一個湖嬪早抵過她們千個萬個去了。到如今她們三人進宮,陛下也獨對她眷戀,並未對她們有何注意。
孫妙竹說她們不如湖嬪,孫語蘭氣惱:“你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你們二人比不過,可別拉上我。”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疑問罷了。”
見孫語蘭不答,孫妙竹便又道:“如果不是孫家的人,太后娘娘說看著湖嬪長大,自然湖嬪是從小就在宮裡的,就算不是,也一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周太妃卻並不知道。實在奇怪。”
孫語蘭這才點頭:“你說得對。現在就怕她手段高明,咱們三個都玩不過她。”
她忽記起前些日子與趙宜安同行,想到湖嬪或許已懷了陛下的血脈,霎時憂心忡忡起來。
又有傾國貌,又有玲瓏心,還有一個小皇子或小公主傍身,陛下如何不醉倒在湖嬪裙下?她可怎麼比得過呢?
*
養心殿裡,坐著畫梅的趙宜安,忽捂住臉,打了個噴嚏。
趙陸抬頭:“受涼了?”
他叫人進來,聽見聲兒的延月進了暖閣,叫來熱水,躬身為趙宜安擦手擦臉。
“李太醫還在麼?讓他過來看看。”
金公公就回:“還在呢,奴婢這便去叫。”
趙宜安被扶進槅扇內坐著,等李太醫診了脈,拱手道:“娘娘並未有大礙,但這幾日越發冷了,陛下要是擔心,臣開幾副方子,預先防一防也是好的。”
他一說完,槅扇門就“咔”一聲響。
趙陸看了一眼,轉回來道:“罷了,既沒病,也不用這麼興師動眾的。”又說,“今日辛苦李太醫,就讓金公公送你出去。”
“謝陛下。”
金公公便走上前,引著李太醫出了暖閣。
這些日子,李太醫心裡壓了許久,這會兒找到機會,忙悄悄問金公公:“如今陛下怎麼越發對湖——湖嬪上心了?還請公公指點一二,消了我的疑惑。”
金公公意味深長一笑:“指點也說不上,李大人只做好分內事就可,旁的也不用那麼記掛。”
李太醫只好訕道:“多謝公公。公公就送到這兒罷,我這便回去了。”
金公公點頭,又遣了一個小公公,直將李太醫送出了養心門。
一回去暖閣,趙宜安已從槅扇裡出來,正坐在通炕上,振振有詞道:“難喝。”
趙陸就在趙宜安對面坐著,目光落在她身上,說:“嘴刁。”
趙宜安不吭聲了,只低頭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