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允一個激靈,立刻兔子似的從被窩裡跳了起來,睏意全消。
“我喝我喝。”
少年撲閃著兩隻大眼睛,特別真誠的道,並不著痕跡的往床內側挪了挪。
“哦。”衛侯爺衝鋒陷陣到一半被人熄了炮火,敗興的不行,於是不由分說把人撈過來,牢牢固在懷裡,把玩著少年一綹烏髮,懶懶道:“可臣忽然覺得,那補湯確實沒什麼好的,多半是庸醫胡亂開來騙人的。”
“怎麼會呢!這可是太醫院的太醫開的,太醫怎麼可能是庸醫嘛。”
少年端起碗,咕咚咕咚就喝了兩大口,賣力稱讚道:“入口清香,回味無窮,真的很好喝。”
衛昭卻伸出兩指按住碗沿,故作不悅道:“就為了這麼碗破湯藥,你就敗了師父的興,你說說,師父該如何罰你,你又該如何安撫師父?”
“唔,安撫啊。”
少年又想往床裡面縮,可惜腰肢被固著,根本移動不了分毫,於是只能裝傻道:“要不我給師父講個故事?”
話音剛落,少年腰側便是一麻,星眸也跟著顫了顫。衛昭自鼻間哼了聲,威脅:“殿下既然如此沒有誠意,那臣——”
眼瞧這人興致又要上來,穆允連忙道:“好了好了,我……我好好報答師父還不行麼。”
“哦,那殿下說說,要如何一個好法?”
穆允:“…………”
明明是這人非要讓他喝這勞什子破湯藥,怎麼繞來繞去倒成了他上趕著喝了。他一點都不想喝的好不好!
老奸巨猾!
少年一陣牙疼,沒好氣道:“左右都是衛侯有理,衛侯乾脆直接告訴孤你想要什麼安撫算了!”
哼!!
換成正常人,肯定知道這是氣話,然而衛侯爺卻生動演繹了什麼叫厚顏無恥,唇角一勾,倒真貼著乖徒兒的耳根說了幾句什麼。
穆允麵皮一下漲紅,不可思議睜大眼睛,又羞又怒的望著某個便宜師父。
“嗯?”
衛昭一挑眉,眼底再次露出某種危險訊號。穆允真怕他說來就來,再折騰他大半夜,於是懷著壯士斷腕的決心,狠狠一咬下唇,點了頭。
衛昭登時暢懷大笑起來。
穆允羞怒交加,直接拿被子矇住了臉,簡直想把手裡的藥碗給砸了!
衛侯爺空手套白狼套來這麼大一筆好處,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悅,十分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於是鞭策五官,迅速調整出一個得體的面部表情,伸手拉開被子一角,哄道:“躲被子作甚?殿下不是想知道墨大師的事麼?”
少年哼哼著躲開他。
什麼墨大師白大師彩大師,他一個都不想知道!
衛昭忍不住又是一陣笑,道:“殿下再不出來,臣可真不說了。唉,可惜如此驚天之八卦,竟不能與殿下分享,實在是太可惜了,尤其這八卦還與二皇子有關……”
“什麼八卦?”
少年倏地扯下了被子。
衛昭這次倒沒逗他,長眉一軒,笑吟吟道:“這位墨大師十分擅長造車修車之術。然後咱們同樣痴迷於修車的二皇子就成了這位墨大師的忠誠跟班,兩人日日形影不離,如膠似漆,吃飯睡覺都黏在一起……”
“…………啊?”
穆允終於聽出點不對味兒,抬眸,難以置信的望著衛昭,滿是詢問。
“沒錯。”定北侯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語調不疾不徐,甚是淡定道:“這位墨大師,在傳道授業之餘,順道把咱們二皇子給睡了。”
“………………”
穆允感覺自己腦子被炸成了竄天猴,噼裡啪啦的嗡嗡作響,一時有點運轉不起來。當然,太子殿下第一反應並不是覺得自己的便宜二哥多可憐,而是覺得,那個什麼墨大師,可真是個人才。
衛昭:“聽說因為這事兒,蘇貴妃氣暈了好幾次,現在恐怕正琢磨著怎麼把公輸墨千刀萬剮呢。為了確保公輸墨不被自個親孃或外公砍了,二皇子現在可是寸步不離的守著自己的情人。”
穆允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父皇那邊——”
“蘇家將此事瞞得很緊,陛下應該還不知道,只當二皇子是跟著墨大師在鑽研修車技術。”
穆允更詫異了:“那師父是如何知道的?”
衛昭笑道:“說來也巧,臣麾下有一名親兵,恰好和這位墨大師接觸過。這位墨大師雖然不肯收取重金給達官顯貴們做傢俱,卻樂於不取分文的為貧苦百姓們服務。”
“有次我這小兵家中的馬車壞了,就是墨大師幫忙修的,當時天色已完,主人便邀請墨大師和他的小跟班在家中過夜。老百姓家裡不分什麼主房客房,我這小兵半夜起來解手時,聽到墨大師房中傳出了不雅之聲。而那房裡,只住著墨大師和做跟班打扮的二皇子兩人。”
“他起初並不知那個跟班就是二皇子,後來有次隨臣入宮,撞破二皇子身份,嚇得不輕,才把這件稀罕事講給臣聽的。”
穆允:“…………”
穆允簡直好奇死了:“那個墨大師不是脾氣很怪,不屑於阿諛權貴麼?怎麼就和我便宜二哥這種天潢貴胄好上了?”
“咳。”
衛昭亦覺很震撼的道:“說起來殿下可能不信,據臣所知,他們二人是惺惺相惜,以才相交。”
穆允:“…………”
什麼才,修車嗎。
章節目錄 番外三
轉眼到了次年夏天。
昌平帝於年初在大朝會上公佈了紀皇后的種種惡行, 正式下詔廢后,之後又連續頒佈了數項休養生息的政策,自武帝朝時瘡痍滿目的社會局面總算漸漸有所好轉。
到了景文八年, 穆朝境內幾乎再無災民, 百姓安居樂業,國庫富裕充盈, 邊境貿易亦欣欣向榮,大有清平盛世之兆。大局已定,昌平帝開始逐漸放權, 做起了甩手掌櫃,一入六月, 蟬聲剛起,便帶著眾嬪妃到京郊行宮避暑去了, 只留了太子監國。
“高總管,殿下起了麼?御膳房那邊又在問早膳的事。”
負責傳膳的小內侍文青跑得滿頭大汗, 偷偷望了眼緊閉的殿門, 問守在門口的高吉利。
高吉利如今代著大內總管之職,很和氣的揣著袖子道:“定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