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威嚴還是要樹的。
突然被親愛的父皇點名,穆驍忙趨前一步,做憤然不平狀:“回父皇,並非兒臣,而是大哥有極重要的事要向父皇稟告。”
言罷,便用眼神瘋狂示意穆珏。
親愛的大哥,快告狀啊!難得老三老四老五和傻逼老六都能當證人,此時不告,更待何時!
穆珏顯然不瞭解他親愛的二弟的想法。
面對二弟瘋狂的眼神示意,他只是溫和且帶有勸誡意味的搖了搖頭,一副我受虐我願意、你豈可如此暴躁衝動的高尚無爭之態,從頭髮絲到腳趾頭都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白蓮花聖母氣息。相形之下,其他人尤其是一廂情願要出頭的二弟就顯得特狹隘特卑鄙。
“父皇切莫聽二弟胡說。”
聖母大皇子溫然一笑,宛若春風。
“兒臣其實並無什麼要事回稟,就是見父皇早朝歸來,眉間似有倦意,有些擔心父皇身體。國事雖重要,父皇也要注意將養,莫太勞累了。否則,兒臣們萬死難辭其咎。”
“嗯。”
昌平帝伸出一隻寬厚的手掌,無聲拍了拍長子肩膀,又沒忍住瞅了眼那個五步之外已然跪得歪歪扭扭昏昏欲睡的明黃少年,心中感慨:還是長子貼心啊。
穆.突然覺得自己很傻逼的二弟.驍:“……”
嘔!
他以後要是再同情這朵虛偽的白蓮花,他特麼就是腦子有病。
……
這日,衛昭也在內閣與眾人議事到入夜,方從宮中出來。
今日他穿一領深色暗紋箭袖,腰束墨玉帶,烏髮亦以墨玉冠高高束起,越發顯得體格勻稱,英姿勃發。
夜風清寒,鑽進衣裳裡還有股砧骨的冷。周深迎上去,替他繫好披風,剛要吩咐車伕把馬頭調轉過來,忽聽前方宮道上傳來陣陣吵嚷聲。
周深望了一眼,道:“好像是大皇子府的馬車。”
這個時辰……
衛昭沉吟片刻,最終:“去看看。”
已經到了下鑰時間,在宮門外高聲喧譁可是重罪,大皇子穆珏最愛惜名聲,不應該縱容下人犯這種錯誤,除非是出了什麼要緊事。
大皇子府的馬車前果然已亂做一團。
一個身穿朱袍的大太監正在扯著尖細的嗓子訓斥車伕,大皇子穆珏則臉色慘白的捂著心口,扶著管事的臂,額上鼻尖全是冷汗,一副搖搖欲墜要昏倒的樣子,像是犯了什麼急病。
“衛……衛侯……”
穆珏身子晃了晃,氣若游絲的睜開眼睛。
衛昭示意他不必多禮,問管事:“出了何事?”
管事憤然:“不知哪個殺千刀的,竟往我們大皇子馬車裡塞滿了死老鼠,還潑了滿車壁的狗血。大皇子如何見得了那等醃瓚東西,一受驚,就牽動了心悸之症。”
衛昭:“……”
衛昭走到馬車前,掀簾往裡一望,看到那車廂裡那一隻只油光水亮顯然精挑細選的大老鼠,以及車四壁用潑墨手法潑上去的狗血,一時也頗覺震撼。
“奴才馬來順見過衛侯。”
那訓人的太監走了過來,躬身行禮。
原來是紀皇后身邊的掌事太監,衛昭點頭,問:“可有請太醫來為大皇子看診?”
馬來順滿臉堆笑,全然不見了方才訓人時的趾高氣揚:“回衛侯,大皇子的心悸症遇驚遇險都易發作,應急藥是常備的,倒不必請太醫。只是……”
他望著眼前被糟蹋了的馬車,極犯愁的道:“車廂一時半會兒還清理不乾淨,現在宮門又下鑰了,不宜再驚動御侍監去配新的馬車。奴才真是擔心大皇子久立風中會吹出病來。”
“要是能搭上一輛順路的車就好了……”
他說著說著,忽環顧一圈,將目光定格在停在宮道另一側標有定北侯府徽記的豪華馬車上,那意思暗示得再明顯不過。
身為紀皇后的心腹太監,馬來順比誰都清楚紀皇后的心事。
自打昨日夜裡在昌平帝那裡碰了一鼻子灰,紀皇后現在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比任何時候都更急切的想讓大皇子拜定北侯為師。
若今夜能讓大皇子趁機搭乘上定北侯府的馬車,教定北侯好好看看大皇子被人欺侮的可憐之態,說不定對方心生憐憫,就肯站在中宮這邊了。
拜師之事,也就好辦多了。就當是提前培養一下師徒感情了嘛,沒有壞處。
馬來順細細觀察衛昭反應。
衛昭也深深盯著對方,半晌,鬆鬆一笑:“本侯明白。”
馬來順霎時眼睛一亮。
將要氣虛暈厥的穆珏也聲音微微顫抖:“怎好如此麻煩侯爺……”
“不麻煩。”
衛昭語調溫和:“本侯麾下的親兵,在戰場上都是以一當百的好手,清掃戰場都不在話下,何況一輛馬車。”
“本侯會讓他們一路護送大皇子回府,保準什麼牛鬼蛇神都不敢再隨意造次。”
馬來順:“……”
馬來順:“……”
是他暗示的太不明顯了嗎!
……
臨近亥時,大部分衙署都放班了,早有金吾衛點亮了道路兩旁的宮燈。
“也不知誰那麼大膽子,竟敢在宮門口造次。”
“看那位馬公公方才的意思,分明是想讓大皇子搭乘侯爺的馬車,侯爺為何要故意裝作不知道?”
定北侯府寬闊富麗的馬車在交織的燈火中粼粼而行,周深望著垂目凝思的侯爺,忍不住開口詢問。
就那個馬公公的暗示,只要眼睛不瞎,是個人都能瞧出來啊。
衛昭按著太陽穴,意味不明的笑了聲,狹長鳳目在夜色中彷彿一把出鞘利劍,寒意逼人。
“因為,本侯最厭惡有人把本侯當傻子呀。”
剛說完,就聽兩聲熟悉的微弱如小野貓的咳嗽聲隔著車簾傳了進來。
衛昭笑。
今夜“巧遇”還真是多呀。
精分
那咳聲其實相當微弱,只因衛昭內力深厚,才從穿街而過的夜風中一絲不漏的捕捉到了。
普通人譬如周深,根本毫無察覺。
一瞬間,衛昭心裡閃過很多念頭。比如,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