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了瑟身子,坐著向後挪了兩尺。
江德鎮年紀雖大,這些年也將身子糟踐的差不多了,但他手勁兒還是不減當年,伸手扯了分量不算太。重的李福海起來。彎腰時身子都在咔咔作響,像是老舊的門栓,只靠著一股子韌勁兒和信念活動著,下一刻就能散架。
他替李福海拍乾淨身上的泥土,繼續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咳…要殺了你…就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能動了誰,不過是兔死狐悲,有些感慨罷了。
你看我冤不冤啊?明賢皇后冤不冤啊?我倆人兒不比你冤?都未曾哭過,你哭個什麼勁兒的?”
李福海一愣,心裡想著,明賢皇后?那不是和帝的元后嗎?早在十九年前就去了嗎?她如何又冤了?
江德鎮也意識到自己說的似是不妥,一拍腦瓜子,又自嘲的笑了笑“瞧我這記性,這些年老糊塗了,明賢皇后早就去了,我又提她做什麼?”
李福海也未生疑,只當江德鎮是年紀大了,真糊塗記不清事兒了。
江德鎮不敢與他再多談,生怕藏了多年的秘密就這般順嘴吐露出去了,他這些年腦子是真不好用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拎不清,遂也像鋸口葫蘆樣,不大與人交談,今日倒是忘情無狀了,險些犯下大錯。
他從懷裡掏出一方帕子,裡面鼓鼓囊囊包了東西,又小心翼翼視若珍寶的展開,李福海便見一塊兒硬邦邦的白麵饃饃躺在裡頭,上面乾裂出了紋路。
江德鎮拍了拍,小心分成兩半,因實在是時候久了,有不少饃饃的碎末散在帕子上,他仔細的捻了進口中,不敢有絲毫浪費。
最後將大的一半遞進李福海的手裡,又低頭小心包了帕子“吃吧,這是好東西,往後也難吃著。以往不稀罕,現在才知道好。”
李福海捏了捏手裡的饃饃,硬邦邦的像石頭一樣,他也實在餓急了,顧不得道謝,也不疑有毒,張口就去咬。
江德鎮一見就有些急了,當即下手使勁兒拍了李福海的腦袋“你個傻子!糟踐東西那不是,回屋去,泡了水吃,還能多吃些時日。”
這一拍,李福海愣了愣,見手裡乾硬的饅頭嚥了口口水,慌亂又愛惜的塞進懷裡,像是窮人在路上撿了塊兒金子樣的。
“多謝德公公了。”李福海死死的捂著胸口藏著饃饃那處,生怕它掉了。眼眶有些發紅,嗚咽著與江德鎮道謝。
江德鎮擺了擺手蹣跚著離去“好歹在宮裡頭見個當年的熟識人兒,許是老了,我這珍惜著呢,見你們就想起當年還年輕的時候了。平常想見你們這些小輩都見不到,都翅膀硬了,飛黃騰達了。”
看著江德鎮佝僂的背影,李福海跪地使勁兒朝他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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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長安王意下如何?”蕭明晰一派溫朗,眉目和煦與蕭晉商量著。
“……”蕭晉專注的看著手裡的粉玉墜子,幾近痴迷。任憑蕭明晰費力去說了一大通,頭也未抬。更不要提給他個反應了。
蕭明晰雖看著溫良如玉,耐性卻不算好,氣性也大。看蕭晉依舊懶散的坐在那處,連個眼神都不屑分給他,當即面上溫和的表情有了裂縫。
卻還是壓制住心裡的暴躁,勉強聲音保持平緩重複問道“殿下意下如何?若我二人合作,必定有十足把握,這可比起單打獨鬥好的多。”
“哦……說完了?”蕭晉依舊捻著手裡的墜子,漫不經心問。
蕭明晰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他今日本就被那痴心妄想的儒生氣的不輕,槿若那個不安分的小丫頭片子還沒收拾,蕭晉這廝又來氣他。
他還是深吸了口氣,耐著性子,一字一句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說完了!不知,長安王,有何見教!”
蕭晉向來是喜歡去看別人不歡喜,若見旁人心裡不痛快,他心裡就格外痛快,現下,他見蕭明晰怒意滿懷,是痛快的。
“憑什麼本宮要答應你?”蕭晉有些輕蔑的看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章節發的好早~自己都驚訝ヾ(?? ? ?? )
今天江德鎮說的話,加上前幾章的提示,大家猜一猜咩~男主到底是誰~
魚看到有作者會在作話裡說感謝營養液,我……至今沒有get到怎麼看是哪個仙女給營養液的技能~捂臉ing
先集體感謝一下【鞠躬!】
盡力學習去!【握拳!】
還有,開飯啦!
今晚依舊燉蘿蔔,就隔壁的小蘿蔔,我前幾天沒捨得一次燉完~
第80章 第八十章
蕭明晰的怒意當即噴薄而出,拍了桌子“蕭晉你不要得寸進尺!你明知道憑你一人之力是有閃失的,為何不肯與我合作?”
“本宮憑一人之力,不過是多少有些困難罷了。可廣陵郡王不是忘了,若只有你一人之力,是萬不能成事的。”蕭晉回他,語氣凌厲,逼得蕭明晰倒退一步。
蕭明晰的氣焰當即降下去不少“那長安王怎樣才能與小王合作。小王也知,長安王在宮內的勢力尚有不足。若你我裡應外合,定然是手到擒來。”
蕭晉神色淡淡“好……”
“我……”蕭明晰一愣,竟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這才發覺蕭晉已同意了。
竟是這樣簡單就同意了?原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口舌。
難得蕭晉鬆口,蕭明晰面上一鬆,恢復了原本風輕雲淡的,還是那翩翩如玉的郡王。“那如此,便就算是說好了,長安王可莫要反悔。”
蕭晉唇角勾出點點笑意,微微點頭應了,“本宮應了你,你總該有些表示。”
蕭明晰原本平定下來的心又起了波瀾,問道“不知長安王……想要什麼?”
蕭晉扣了扣桌案,清脆的聲音讓故作淡定的蕭明晰心裡發顫“本宮想要什麼,你不清楚嗎?”
蕭明晰藏在袖子下的雙手握緊成拳,蕭晉想要什麼,他自然一清二楚,無非是權利。儘管心裡是萬分掙扎,卻別無選擇,只能不甘心的應了他,畢竟,現在,是自己有求於人。
蕭晉身心舒暢的示意小廝去送客。見著蕭明晰這愈發憋屈,他莫名就是覺得暢快。
蕭晉手裡還是摩挲了那粉玉墜子,眼底之色如同瀚海“讓你送去的東西送了嗎?”他抬眸去問一旁的木生。
木生面上一白,顧不得天寒地涼,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大理石的地磚上請罪“奴才有罪,竟是忘了,這便送去。”
蕭晉煩躁的揉了揉眉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那傻子是怎麼養出這樣的奴才的?
遠在寺中禪房靜坐唸佛的了塵突兀的打了一聲噴嚏,他碰了碰臉頰,並未放在心上,只當做這些日子天氣涼,受了風寒。
最終蕭晉還是隻罰了木生去跪在院子裡,預備自己親自去送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