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間提起柳廷襄的名字,唐玉樓嘴裡的飯登時卡在嗓子裡,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問你什麼了?”唐玉樓好不容易把嘴裡的飯和著湯嚥下去,忙追問。
唐玉晚盯著她哥看了許久,覺得她哥哥雖然長得是漂亮了點,但是有陽剛之氣,一看就是男子,今日那柳廷襄實在是太過陰柔,讓她險些誤認成哪家小姐。
“就問你去哪遊學了。”阿遲戳著碗裡的米飯,疑惑的看她二哥的反應,竟然那麼大。
唐玉樓千叮嚀萬囑咐,告訴唐玉晚一定守口如瓶,萬萬不能透露丁點他的訊息給柳廷襄,不然柳廷襄就要跟看見臭雞蛋的蒼蠅一般叮上來了,唐玉晚慎重的應了下來。
唐玉晚以前也聽過柳廷襄的名字,都是她二哥唸叨的,什麼死對頭,什麼都要與他比較,走哪跟哪的跟屁蟲,總歸沒什麼好詞就是了。
唐玉晚嚐了一口廚子新做的紅豆千層糕。
泡了一夜的紅豆去皮磨成豆沙,再隔離取沙,用水將糖煮開,倒入糯米粉,一層一層的鋪好凝固,放進蒸屜裡蒸熟。
口感清甜,帶著紅豆沙的酥滑,唐玉晚忍不住又摸了一塊,想著子安哥哥愛吃甜的,應當給他送些。
那頭蕭晉在王府的密室裡待了一個晚上,木生一早醒來時,發現他家殿下不再房裡,嚇出了一身冷汗,直到蕭晉眼眶通紅的一副剛殺過人的表情從床後的暗道裡走出才鬆了一口氣。
“我的殿下啊,您可嚇死奴才了。”木生擰了熱氣騰騰的面巾子遞過去,又遞了香胰子,一邊抱怨。
蕭晉接過去,還是一副冰冷的態度,看得木生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正想問,蕭晉一個眼神掃了過去,木生的心跳幾乎被冷的停止,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殿下今早一醒來就像個死人一樣,以前最多是冷肅些,現在和那些臨死前的亡命之徒一樣,眼底瘋狂又扭曲。
蕭晉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外露,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與平時無異。木生小心翼翼問他“殿下,可是昨夜做噩夢了?”木生想到的也就這個可能,才會讓人一早情緒大變。
蕭晉垂下眸子,輕微點了點頭,沙啞著說“夢到三年前了。”
木生不再追問,怕又勾起他的心傷,趕緊與他說今日早飯做了香菇冬筍排骨湯,開胃養身。鮮香可口,足足燉了一個時辰。
蕭晉一邊用竹鹽淨口,一邊聽木生在一旁唸叨,神色不變。
木生他如此替他著想,不過是他頂的身份使然,早就明瞭,自己又何必介意。
“聽宮裡傳出訊息,淑妃有孕了,不過半月,還太淺,誰都瞞著。”木生飯後進到書房與蕭晉稟報。
“嗯,知道了。”蕭晉疲憊的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宮裡的勢力都在木生手裡,加上那道令牌,若是有一日,昨夜那人真要為帝,他根本無力抵抗,畢竟木生是隻認太子這個人的,誰是蕭晉,他便忠於誰。
他其實明白。那人根本不會與他爭奪,他只是疲憊於他的父親,昨天之前,即便父親負了母親,他還是真心崇敬他的。
不過,已經下定決心將他拼盡生命守護的大齊當作玩物,又何必介懷,你毀了我的信仰,我便讓你死都不能瞑目。
我不是母親,在一次次失望絕望過後還能對你抱有一絲希望,在昨日,我對你重建的希望就已經完全崩塌。
記得三年前你第一次正眼看我,與我說“大齊的江山將會交給你。”時,我的確滿懷欣喜,不是因為萬里江山,而是因為你終於看到我。
你告訴我隱忍,我聽了,直到現在才發現,我不過是你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棋子,你在用我,給你最心愛的兒子鋪平一條莊康大道。
第30章 醋罈子
女學五日一休,臨下學,唐玉晚站在清味樓前,打算去買果脯,最近唐玉晚喜歡上了這兒的小點心和果脯,未料卻見到了她二哥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躲好的人。
那個人狡猾又卑鄙,套人話的技術是一流的,唐玉樓擔心自家單純又乖巧的傻妹妹讓人三哄兩哄把實底都抖摟出來了,那他躲都不知道該躲哪兒了。
那雙丹鳳眼眯起的弧度像狐狸一樣,讓阿遲過目不忘,就是柳家二公子,柳廷襄。還是依舊的雌雄莫辨,漂亮精緻的讓人晃眼,比姑娘家還要嬌媚。天氣微醺,搖晃在胸前的摺扇和飄逸的白衣平白添了幾分瀟灑。
“真巧啊,唐姑娘。”柳廷襄收起摺扇,似笑非笑的朝唐玉晚揖身,讓她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是巧的很。”唐玉晚拘謹的福身回禮。
身後的瑤月,瑤光也跟著屈膝行禮。“柳公子安。”
“唐姑娘身邊的丫頭真是一個塞一個水靈。”柳廷襄眯起眼睛,搖著摺扇調笑,那副不羈疏狂的模樣,看得路旁經過的姑娘媳婦紅了臉。
瑤月的性子本就潑辣,當即杏眼怒瞪“柳公子,奴婢們是要伺候姑娘一輩子的,請您自重。”瑤光也是滿臉的不贊同,這柳公子什麼人啊,上來就調戲人家婢女。
唐玉晚向來不善言辭,一直都是由瑤月替她說話。
“本公子不過說笑,切莫當真。”柳廷襄看主僕都一副不經逗的模樣,還是有些分寸,不敢再放肆。
“不知柳某人是否有幸能請唐姑娘用一頓晚膳。”
蕭氏從陸家夫人嘴裡聽說柳家二公子對唐玉晚不大一般,想著柳家家風清白,又人才輩出,自然樂見女兒與他走近些,成就一番郎才女貌的佳話也未嘗不可。但唐玉晚記得她二哥的話,要離這柳公子遠些,他不是個好相與的,滿肚子壞水,自然是要拒絕他。
“多謝柳公子抬愛,今日怕是不可,改日相約定當應允。”唐玉晚笑著拒絕,便福過一禮後就一副不欲與其多交談的樣子,況且,午膳尚可應約,晚膳的話,實是過於輕佻了。
柳廷襄不好糾纏,只能笑著目送她走上馬車,一副好說話的和氣模樣“既然唐姑娘今日不便,那就改日再約。”
“公子,天下的姑娘一大把,傾慕您的又不在少數,何必就貼人的······冷屁股。”柳廷襄身後跟的小廝勸道。
“天下的姑娘是不少,但知道唐玉樓下落的,恐怕就她一個了。”柳廷襄看著淮城公府的馬車逐漸駛遠,嘴裡喃喃。
不知道唐二和他妹妹說了什麼,每次見他都一副避如蛇蠍的炸毛樣子,那提防的小模樣簡直和她哥唐二一樣,還挺可愛的。
對面福旺茶樓二樓,支了菱花窗子的蕭晉把底下郎情妾意的景象看了個一清二楚,手裡的青瓷茶杯幾乎要被捏成粉末。
有人敢打阿遲的主意,阿遲還與他笑著說話,似乎中意的模樣,明明前些日子問,還沒有的。
木生通曉他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