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前,成安帝便早早地在金鑾殿上說了除夕宮宴的事兒,眾臣得了吩咐,記好了赴宴的流程和時間,那廂,內務府和司禮部的太監宮人們也沒閒著,光是為了定下除夕宮宴的菜色,便先先後後請成安帝看了三遍菜色單子。
如此上上下下忙活了數日,終於等到了除夕宮宴當天。
除夕當天下午,迎著西風拂面,飄雪片片,文武百官攜著家眷紛紛進宮。
冬日的禁宮如一幅淺淡適宜的水墨。莊嚴的殿宇藏於風雪之中,一片白雪皚皚裡,亭臺樓閣掩映,斗拱飛簷上披著聖潔的雪衣,銀裝素裹下的丹牆金瓦分外迷人。
飛玉雪花紛紛落地,這禁庭之中似是玉宇瓊樓,宛如仙境。
……
蕭讓伸手親自接了顧熙言下馬車,低頭望著一襲冬裝的美人兒,伸手攏了攏她身上兔毛滾邊兒的錦緞披風,溫聲囑咐道,“今日西北風吹得厲害,眼瞧著距離宴席開始還得等上半個時辰,這殿前又無遮蔽擋風之物,夫人切要記得攏緊衣裳,帶好兜帽,莫叫風寒的病情又加重了。”
說罷,高大的男人又從身側桂媽媽的手中接過暖手爐,塞到了顧熙言的小手兒裡。
一連多日過去了,蕭讓手臂上那兩道猙獰的傷口逐漸癒合,傷口的血痂也褪了兩層,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粉色疤痕。
蕭讓從小是在刀槍馬背上玩鬧著長大的,眼下瞧著這傷口,滿心覺得無所謂。可顧熙言卻不依,每天晚上沐浴過後,都要拉著男人,親自在那粉色的傷疤上細細塗上一層生肌愈膚膏。
據顧熙言說,這藥的藥效極好,每天敷在傷口上用了,便不會留下疤痕。
蕭讓看了看自己手臂上那兩道三四寸長的新疤,一時不知該如何勸顧熙言,索性隨著她去了。
誰知,蕭讓的傷剛好了沒幾天,顧熙言便病倒了。
原是那天,顧熙言巴巴地求得了蕭讓的准許,和暉如公主一起去東西市裡頭瘋頑了半天,身邊沒帶一個服侍的丫鬟婆子,只跟著蕭讓指派過來的侍衛流火一人。
顧熙言和暉如公主兩人一進東西市,下了馬車,便如那脫韁的野馬,玩的不亦樂乎,幾乎忘了時辰。
等兩人逛累了,終於想起來回府這件事兒的時候,恰逢天色大變,狂風驟起,大雨傾盆。
暴雨來勢紛紛,眼看著走到了馬車旁邊兒,兩人愣是從頭到腳被淋成了落湯雞。
等回府之後,顧熙言便咳嗽不止,後來又宣了太醫診治,連吃了幾天的藥,也不見好轉,竟是一直拖到了現在。
擺著指頭數數,這一病,怎麼也病了十來天了。
病在顧熙言身上,疼在蕭讓心裡。這幾日夜裡,顧熙言每每忍不住咳嗽,蕭讓都從床榻上起身,親自喂她溫水入喉,還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她的脊背,直到她昏昏沉沉的入睡。
蕭讓傷好了之後,又恢復到了之前的忙碌狀態,再加上他每日都要早起上朝,每晚都被她這麼折騰的睡不好,那可怎麼行?
顧熙言心裡頭愧疚的很,提了幾次兩人分房睡的事兒,都被男人斬釘截鐵的拒絕了。顧熙言見蕭讓態度堅決,索性也不再提這事兒了。
……
顧熙言把暖手爐抱在懷裡,以手握拳,放在唇邊細細咳嗽了一聲,抬頭望著眼前俊朗的男人,頑皮一笑:“侯爺的吩咐,妾身自然謹記在心。”
蕭讓聞言,不禁失笑,抬手在顧熙言小巧的鼻子上輕輕颳了下。
作者有話要說:下本寫《帳中嬌》《總裁與鹹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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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宮宴(二)
今日的除夕宮宴,顧熙言是頭一次參加,故而帶了桂媽媽貼身跟著。
承光宮前,青石磚鋪就的開闊平地上一派熙熙攘攘。
宴席還未開始,受邀赴宴的文武官和各家女眷站在承光殿前的左右兩側,分開候場。
顧熙言邁著蓮步走到女眷堆裡,一眼便看到了顧林氏。
母女兩人拉著手細細說了些家長裡短,顧熙言又問長兄顧昭文的婚事相看的如何了。
那杜家老爺杜正卿打小寶貝自己的嫡女,眼見著女兒長成,到了議親的年紀,更是眼高於頂,態度清高的很。
說來也奇怪,顧家前頭本來還排著三家媒人等著相看,可後來不知怎的,那杜家竟是直接推掉了前頭三家人家,點了名要來和顧家相看!
三天前,杜府往顧府送了拜帖,說是設了家宴,請顧侍郎攜家眷上門,歡聚寒暄。
名為赴宴,實則相看。
那日,顧父顧母攜著顧昭言去杜家寒暄半日,顧熙言聽王媽媽說了,只是不知道這相看的結果如何了。
只見顧林氏滿面笑容,低聲道,“那杜家嫡女生的端莊大方,知書達理,那日你長兄和那杜家小姐遠遠見了一面,那杜家連聲誇你長兄品貌俱佳,我瞧著,大抵是對伯遠(顧昭文的表字)滿意的。”
顧熙言忙問,“那兄長的意思呢?”
顧林氏沒好氣道,“你長兄那腦子裡全裝的是書經,明明是個年輕人,愣是讀書讀的如那老僧入定一般!看了人家杜家女兒,也只點頭說了一個‘好’字!”
顧熙言笑道,“兄長大抵是覺得羞赧!他嘴上雖不曾說過,可心裡頭對於未來嫂嫂還是有些希冀的。如今既然他點了頭,想必是對這位杜氏嫡女也滿意的緊。”
顧林氏點點頭,“就是這麼個理……我和你爹爹瞧著你長兄的意思也是可以的。翌日又和杜家一合計,這親事就算是定下來了。至於成親具體的事宜,還需得再細細商議。”
“那杜家是個書香世家,這樣的家門,教出來的女兒總該是沒錯的。咱們顧家需娶個有主見的長媳,也好支撐門戶。”
顧熙言聽了,笑著點了點頭。
母女兩人又說了會兒體己話,那廂杜家的主母瞅見兩人,當即主動走過來寒暄,又拉著顧熙言的手連聲誇她生的花容月貌。
顧熙言被誇的兩頰緋紅,硬著頭皮寒暄了兩句,便告辭去尋相熟的官眷貴婦說話了。
今日除夕宮宴,也算是盛京城中官眷圈子裡頭難得的一大盛事,故而各府女眷皆是盛裝打扮——有誥命的身著誥命服,沒誥命的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