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緣告辭老婦人，回到了雜屋裡休息，心情卻久久難以平靜下來。畢竟人生中，多年難遇的破境機會給錯過，任誰也不會無動於衷。

今天，破境契機突然而來。破境的方式，與破境後天、先天境的時候天差地別。

足底湧泉產生一股熱流，契機就出現。這股熱流明顯與真氣不同，它倒底是什麼？ 它在身體裡消失，又去了哪裡？

它與契機同時出現，是不是找到它，就能又出現破境契機呢？足底能產生那股熱流，那身體其它部位，多處大穴是不是也能產生熱流呢？法緣一直思考到天微微明。

天亮了，法緣去潭裡洗漱一翻，把晚上出的大汗洗刷乾淨，便對著初升太陽行氣周天。然後伸展出意念，開始練習。

這是他一年來最大的收穫，意念終於可以透出體外，向外擴散了。

剛開始的時候，意念只是一個想法，或一個念頭，根本衝不出身體的束縛。他無數次試著用意念去感知這個世界。試探了幾個月後，他終於可以把意念透過面板，延伸出體外了。

意念出體，就像一隻手一樣，輕拂著草兒的葉子，撫過蟲子的鬍鬚。

用意念，可以看清陽光如絲線一樣垂撒在大地上，可以看到風吹過的痕跡。意念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說不清、道不明。

法緣努力的把意念向遠外伸展開去，達到三丈開外，意念觸手便不再前進。收回意念時，密密麻麻的光點飛回來，熱熱的沒入身體不見。

法緣意志堅定，練功完成後，已把破境失敗這件事放在了一邊。反正年紀還輕，能不能打破‘天人花甲’這一魔咒，無關緊要。

他十六歲進入先天境，二十歲達先天極致。距離他一百歲還有七十八年，破境的機會也許還會出現。

他先天圓滿後，兩年不到就遇到破境契機。相對那些七老八十，終生沒有破境契機，老死於先天境的人，法緣算是幸福得多了。

啞巴起的較晚些，煮了早飯吃過。法緣在啞巴的比劃中，拿著鋤頭去尋找樹苗，栽樹、澆水。老婦人端著一盆玉米去餵雞。

啞巴身體消瘦，法緣悄悄用氣機刺探了一下啞巴，沒有氣機反應出現。啞巴是普通人，沒有一點兒武學修為。

練武之人氣機由體而生，遇到刺激，氣機必生迴應。而且武學有成之人體表真氣豐沛，一眼就能看出是武學高手。

除非達到天人合一境界，光華內斂，返璞歸真，這個時候從外表看與普通人無異。

栽樹這類事兒，法緣做的不少。龍騰國數百座寺廟，無不坐落在鬱鬱蔥蔥之中。和尚在練功打坐之餘，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栽樹。

一上午，法緣與啞巴栽了近百顆小樹，澆水後插上木條固定。

法緣一直控制著不使用內力，做得汗流浹背。做到後來，他乾脆光著膀子幹起來。估計著就算啞巴粗心照顧，存活五六十顆也沒問題。到時，這片樹林又要擴大一片了。

回到小院吃午飯，三個菜裡兩個有辣椒。一個青瓷碗中放著三個煮熟的雞蛋。法緣又和辣椒戰爭了一翻。啞巴在旁邊靜靜地坐著，不時看法緣幾眼。

啞巴的眉毛粗短，眼睛細小，相貌較醜。相對於法緣的丰神俊朗，當真是雲泥之別。

碗中雞蛋誘人，法緣剛拿起一個，姚老婦人便又夾起一個送到法緣碗中。

三個雞蛋應該一人一個才對，法緣正要推讓，姚老婦人笑道：“你做活兒極費體力，多吃一個雞蛋補補身子。”

啞巴不會說話，卻能聽懂話語。他夾起最後一個雞蛋，往法緣碗中放去。

雞蛋滑溜，他沒夾穩，“呯”的一聲掉在法緣碗中。法緣用真氣托起雞蛋遞給啞巴，微笑道：“姚兄弟身體孱弱，最應該補補身體。”

啞巴搖了搖頭，打手勢比劃，他不喜歡吃雞蛋，讓法緣吃飽些。

法緣笑道：“聽大娘說姚兄弟二十有一，小僧痴長你一歲。姚兄弟身形如此消瘦，如果你身體有什麼貧疾，也許我能幫你理個頭緒。”

啞巴不悅的看了法緣一眼，起身去收拾院牆外的柴火。

法緣說話冒失，衝撞了啞巴，唯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幾聲。

姚老婦人安慰道：“我兒自小體弱，但並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法緣思量，昨天和老婦人聊天，心情激動之間出現了破境的機會。那今天再和老婦人聊天，會不會又出現破境機會呢？

姚老婦人見多識廣，對龍騰、天都、碧落三帝國的天人境武學高手如數家珍，但對武學卻不甚瞭解。

太陽漸漸偏西，事實證明，奇蹟不會常有。不然人們怎麼會稱，破天人境的機會為契機，破天人境難如登天。

兩大天人境前輩所言：“破境方法，萬萬千千。來也突然，去也突然。契機不現，一生平凡。”是最深刻的佐證。

破境契機這東西，要來的時候，突然就來了，不與你商量。不來的時候，十年，二十年，也許一輩子都等不來。

說了一下午話，老婦人累了，吃過晚飯就開始休息。晚飯辣椒少了很多，法緣吃了一頓不流汗的飽飯，回想吃辣椒的那種勁道，有一種意猶未盡之感。

從中午到下午，沒有任何破境的徵兆。法緣垂頭喪氣的回到雜屋間，實在想不通，到股熱氣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把鞋脫了，認真觀察雙腳很久，再把真氣運到腳底，也沒感應到什麼特殊的地方。

戈壁地帶少雨，天空只有幾絲雲彩，稀疏的飄著。沒有云層的阻擋，夜晚的天空顯得特別明亮。

法緣仔細把昨天情況回憶了一遍，最後總結出一個結論：那道熱流，來自於自已體內，受了刺激而產生。但如何刺激產生？沒有定式。

月如銀鉤，早早的掛在天邊，法緣出了小院向水潭行去。在水潭邊修煉意念之力事半功倍，還可以任意洗浴，實是一個絕佳的修煉場所。

他剛行幾步，突然身後傳來響動。回頭看卻是啞巴在打手勢，詢問他去做什麼？

法緣指了指身上道：“我去洗澡，姚兄弟可要與我一起去水潭？”

啞巴瞪了法緣一眼，怏怏不語回小院去了。法緣知是中午說話唐突，啞巴記恨自己。他輕笑一聲，展開輕功向水潭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