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緣又驚又喜,這就是破境的契機了!他對這個機會期盼了數年。
從他突破先天開始,日思夜想的盼著這一刻。徒步萬里,淬鍊意志等一切努力,都是為了等來這個機會的到來。
十多年的苦修,加上這一年的精神磨練,法緣的意志早已堅韌如鋼。破境機會就在眼前,自然不能錯過,內息執行速度開始加快。
法緣體內真氣自丹田而出,洶湧澎湃,沿著那股熱流前進的路線,以那道熱流為箭尖,真氣為箭身,勢如破竹,奔向腦海。
全身氣機不受控制向外散去,老婦人受氣機排斥,被迫退到堂屋門口,全身無力的坐在了門檻上,幸未受傷。
急衝而上的箭尖撞牆而去,那股細小的熱流,竟然讓牆體消失了大半,留著一小截繼續橫亙在那兒。後續箭身卻是直接穿牆而過,奔行速度驟然減慢。
真氣居然對牆沒一點兒影響!怎麼會這樣?
全身的氣機都表明,只要突破這屋障礙,武學修為必定更上層樓。可真氣卻對它無效,要怎麼才能把最後這小段牆破除掉呢?
心煩意亂間,真氣執行加快,法緣全身汗出如漿,破境已到了緊要關頭。
如果此時不收斂心神,任由真氣衝闖,雖然功力深厚,只怕也有走火入魔之險。
法緣心中更加急燥,腦子裡就兩個念頭車輪般轉換著:為什麼真氣不能破境?那股熱流去哪兒了?
越想越急燥,越不得解。最初衝關的時候,法緣如果靜下心來,發現這層障礙真氣衝不破後,可以及時收功。
一次不成,可以下次再破,雖然機會難得。但沒有誰敢保證衝關的時候可以一蹴而就,更別說沖天人合一這大關。
被擋在這道關卡前的芸芸眾生數不勝數,能破關而過的鳳毛麟角。否則,堂堂龍騰大帝國,天人合一高手怎才兩人。
法緣一股執著狠勁發作,既然一次不能成功,就用真氣多衝幾次,也許能衝破吧。只有這麼一小截牆了,勝利就在眼前,期盼了六年才得來的機會,怎麼又能輕言放棄?
他腦子裡雜念叢生,越是執著,越適得其反,極不利於破關。到了後來,他乾脆閉上眼睛,強行驅動真氣衝撞。
法緣的變化,自始自終都在老婦人眼裡。剛看到他氣機狂漲外露的時候,老婦人隨即明白,法緣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武學突破。
她眼中閃過詫異與驚喜,沒想到自己一語成讖。
過了一會兒,法緣氣機不穩,汗出如漿,手背、脖子等裸露在外的面板開始爆紅。臉色時而迷茫,時而急躁。
老婦人遠遠的說道:“孩子,你怎麼了?”
法緣開始全身顫抖,雙頰腥紅,此時處於極度危險時刻。如能放下破境這一執念,倒也相安無事。
但這機會千載難逢,稍縱即逝。怎麼捨得就此放棄?今天錯過,說不定以後,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契機,此生再也無望天人合一。
執念一生,人竟然是更加執著,大有不破此境不罷休之意。如此拼下去,能破境倒好,如果不能破境,必會走火入魔重傷。
全世界林林總總,大大小小二百多個國家,先天高手眾多,天人合一高手寥寥數人,可見破天人合一之境有多難。
最主要的是,大多的先天高手,根本就沒有破境的契機出現。他們修成先天極致,便止步於此。
後天、先天兩大階位的破境,相對容易,只要功力圓滿,自然就跨了過去,如履平地。
天人境的突破不但要自身實力到達,還得要機遇與運氣,破境契機可不是想來就能來的。
衝擊了無數次,小段牆仍然冷冰冰的橫亙在那兒。不管加多大的力度,多強的真氣,都沒有半點影響。法緣的面板上有血點滲出,這是真氣執行過度所致。
法緣有些迷茫,是否真的該收功了?這次難得的破境機會,終以失敗而告終嗎?
天人合一難道真的成了自己的奢望?以後可還有機會,再遇到破境契機?
正茫然若失間,突然聽到老婦人溫馨而又恬靜的聲音:“大日逝,逝日遠,遠日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大,而人居其一焉……….”
接著又是:“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溼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盤而滅度之……”
法緣突然心靜了下來,真氣運氣減慢,思緒轉到了老婦人身上。
老婦人話語一轉,:“婦人之得意於夫主,由舅姑之愛已也;舅姑之愛已,由叔妹之譽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譽毀,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復不可失也……”
法緣心中不由啼笑皆非,這老婦人,唸的哪跟哪啊?張冠李戴,東拉西扯。心思這麼一分散,衝關執著自然減少,整個人都靜了下來。
也罷,這次衝關就到此為止吧。雖然六年才得來這一次契機,但以後或許還有機會。
法緣睜開眼睛氣回丹田,靜靜的看著老婦人道:“大娘給我念的是些什麼啊?”
老婦人看法緣漸漸平靜,知道他已渡過危機,從門檻上站起來道:“孩子,好些了嗎?我念的有《金剛經》,《道德經》,《女誡》。”
“大娘為了安慰自己,佛、道、儒三家經典,也不管有用沒用,只管背了出來。《女誡》?呵呵,大娘是想讓小僧以後做一個大家閨秀嗎?”法緣兩滴淚水脫眶而出。
破境終還是失敗了,一股挫敗感打擊得法緣全身無力, 心中百味雜呈。
老婦人走近法緣身前道:“孩子,你還年輕,一切還可以從來。這次就當積累經驗罷了。”
法緣徹底平靜下來,雙手合什,對老婦人誠摯一禮道:“謝謝大娘了!小僧虛活二十二歲,這世上對我好的有師傅,有師兄,現在又多了大娘您了。”
老婦人拉著法緣的手,看了看他手上的紅點,關切道:“武學這件事啊,我不太懂。但我知道任何事兒,都如逆水行舟,需要的是勇往直前。”
:“可是我也想過,逆流勇進不能成功,那何不換一種方式。順流而下也許能達到另一個終點啊。”